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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红烛

  我关掉灯,和江水枝爬到床上,将我们的头发各剪下一缕,然后都分成二十份,再将我们的小股头发缠在一起,用一根根小红绳绑好,放在二十个小碟子上。
  弄好头发后,再将二十根大红蜡烛放在小碟子上,压在我们的头发上,围着床沿摆好,点上。然后我把准备好的红绳拿出来,看着江水枝。
  红红的烛光映着她红红的脸,她轻声说道:“你转过身去。”
  我老实的转过身,背对着她,一会后,江水枝说道:“可以了。”
  我再回头,她已经缩到被子里去了,旁边是她脱下的衣服。我也把衣服全都脱掉,躺到被子里面去,用红绳把我们的手绑在一起,然后肩并肩的并躺着。
  烛光摇曳,江水枝问道:“这样真的行吗?”
  “可以的。”
  “有点热喔。”
  “是啊,大夏天的不开电扇还盖被子,除了我们也没谁了。”
  “哼,不老实了吧!”
  “哪有,江水枝啊,你对以后有什么计划啊?”
  “也没计划,就是想当个白领什么的呗。也不要赚多少钱,每天无忧无虑的,下班逛逛街,吃点好吃的,周末就看个电影,或者懒在家里听听歌看看电视,过我的小日子。”
  “嗯。”我轻轻回到。
  我们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聊东聊西聊人生,好像还从来没有和她这样聊过。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十二点一到,所有蜡烛全灭了。
  我坐起来,对江水枝说道:“穿好衣服吧,我去开灯了。”
  “嗯,等我穿好了你再开喔!”
  我麻利的穿好衣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走到开关边上,等江水枝喊可以了后,才打开灯。
  我连忙检查床沿的蜡烛,有十根已经烧完了,还有十根都只烧到一半。
  多少支蜡烛完全烧完了,就代表江水枝得到多少年的阳寿增加。而烧掉的,则是我损耗掉的阳寿,有十根烧完,十根各烧一半,加起来应该是十五根蜡烛的量,所以我少了十五年的阳寿。
  我少了十五年,江水枝多了十年,还有五年,是给这一代阴司的贿赂。
  “好了吗?”江水枝轻声问到。
  我点点头:“好了,你可以活下去了。”
  江水枝开心的笑了起来,我没有告诉她,为了让她多活十年,我要少活十五年。
  “江水你真是有本事,不如不要在我们村了,去大城市呗,说不定会有番成就呢!”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从刚才和江水枝的聊天上,我也发现,我和她对生活的理解还是有区别的。她受言情剧的影响很深,期盼那种阳光都市的生活环境,而我,则更喜欢安静的农村。
  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如果在一起的话,这种分歧以后会越来越严重,最后争吵不休,相看两相厌。不过我不后悔,因为此时此刻,我还是很喜欢她的。
  “我回去了。”我有些哀伤的说到。
  江水枝愣了一下,有些失落,在我手握住门把手时,江水枝突然扑过来,抱着我,深深一个吻后,她害羞的跑到床上去背对着我。
  我把门打开,走到楼下,她父母在客厅里着急的转来转去,见我下来,便问道:“怎么样了?行了嘛?江水?”
  “行了,叔叔阿姨,把那些喜字都掀了吧,江水枝现在没事了,我回去睡觉了。”
  “喔,太感谢你了!”
  我走出她家,望着楼上窗户的灯光,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我想江水枝能活下去,我应该是高兴的。可我为什么笑不起来呢?是因为我少了十五年阳寿嘛?说实话,我对这个没什么概念,我一直觉得人不用活太久,活的精彩就好。或许,是因为发现我们之间不是同路人而感到忧伤吧。
  我回到家里,爷爷躺在客厅的竹椅上,蒲扇轻轻扇着风,听着他的老收音机。见我回来后,问道:“办好了?”
  “嗯。”我回到,这时爷爷的老收音机里放了一首老歌,郭富城用他蹩脚的国语唱道:“我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还是该勇敢的留下来。”
  “爷爷,我想现在送那一家三口的尸骨亡魂去故乡。”我突然做了这个决定。
  爷爷有点吃惊,“现在就走?”
  “嗯,反正白天也不能走,我现在也精神的很,还不如现在走算了。”
  爷爷摸上一根烟,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不想跟江水枝那个丫头好好处一处?”
  “不了吧,如果她明天来找我的话,你就告诉她我出远门了,很久不会回来。”我说到。
  爷爷并没有问我为什么做这个决定,颇有些感触的说道:“人不是慢慢长大成熟的,是突然间长大的。江水,你长大了。”
  我笑了笑,捏了捏爷爷的肩膀,便推着摩托出发。爷爷行动不便,不能出来送我,只好躺在竹椅上,朝我挥着蒲扇,提醒我路上小心。
  推着摩托走出村后,我忽然笑了,会心的笑了,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前面的路很辽阔,也充满未知,或许这才是我应该走的路。
  就把那些青春期的情愫,留在身后吧。
  晚上两点多,我到了一个加油站,加上油后,便骑着摩托飙起来。
  爷爷说过,送灵人的路,从来都是孤独而又骄傲的,此刻,我深有体会。孤独的是,我们做的,从来不会被大众认可,甚至会有些人嘲笑我们装神弄鬼。骄傲的是,我们甘愿单身赴险,送不愿上路的亡魂上路。
  到了五点左右,太阳快出来了,我在一个鱼塘边停下,挖了个浅坑将那一家三口的尸骨和亡魂埋进去,以免他们被阳光侵害到。然后在鱼塘旁边的小棚子里睡觉,早上九点多,被电话吵醒了,是江水枝打来的。
  我静静的看着手机,手机的响铃是杨宗纬的《其实都没有》的副歌部分:“我也曾经憧憬过,后来没结果……”以前只觉得旋律好听,现在忽然发现这首歌唱到我心里去了。
  当江水枝打来第三个电话时,我接通了。
  “江水,你干嘛不接我电话啊,你爷爷说你出远门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一下啊?”江水枝的声音有点急,有点生气。
  我咳了一下,装出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说道:“跟你说什么啊,哈哈,我们又不是很熟。”
  “你什么意思?”江水枝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没什么意思啊,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就是看着同学一场,不想你那么年轻就死,就骗了你,说喜欢你,目的就是想你不介意做法时的那些过程。其实换做任何一个不认识的人,我也会这样的,我家世代送灵人,除了送灵外,救人也是本分。”
  我说的自己眼眶都红了,电话那头的江水枝说不出话来。我连忙说道:“不说了,我这边有点事,拜拜。”挂掉了电话。
  这时肚子也有点饿了,我到村里的一家小店里,买了包泡面,顺便给手机充充电,晚上还得靠它导航呢。
  天黑后把那一家三口的尸骨挖出来,继续赶路。
  连续三天,每天天黑就赶路,太阳出来就停下来休息。第四天晚上,跨过省界。同样一条路,省界石碑这边是平坦的马路,石碑那边却烂的我骑摩托都要吐了。
  马路很多坑,有些还整块的翘了起来,我滑了好几次,摔得浑身是泥。不能再走这条路了,否则要摔死在这条路上,我仔细看着导航,发现有条小路可以穿过去,就绕进了那条小路。
  沿着小路骑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见到一户人家,而这条小路上的水泥缝里也长满了草,看样子很久没有人走过。
  终于,晚上两点多时,遇到了一个村子。我停下车到一户人的院子里,还是老式的压水井,我压水出来后把身上的泥水洗了洗后,继续上路。可是估摸着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没走出这个村子,一般农村不会这么大的。
  我把手机打开导航,定位后继续往前骑了十几分钟,再看导航,显示我还在原地!
  有东西拦我路!我把摩托停下,点了根烟,警惕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