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韩小天躺在临边的床上。
我坐起身,把他叫醒。
韩小天睁开眼,说道:“你醒了?”
“是你把我送医院来的?”
“不然呢?清洁大婶去拖地,发现你晕地上,就拿你的手机打最近的联系人,把我叫去了。可怜我自己都是个病人,还要操办你的事,真是累得够呛。”
“对不起啊,又给你添乱了,我的那些东西都收拾带来了,没有弄丢吧?”
“没有,我都收拾的仔细。”
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在床头柜下面把自己的行李包拿出来,仔细翻了翻,东西都在。
我把兰姨给的那两万块钱拿出来,放到韩小天的床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韩小天问到。
“这是老黄的老婆给的,我其实现在已经是个小财主了,不差这点钱,但你太穷了,我给你改善一下生活吧。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收,就想想我一开始是怎么害你的,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拜我所赐。”
“我什么时候说不好意思了?”韩小天把钱压在枕头下面,叹气道:“以前我们入门的时候,师父定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以术卫道,助人为己任,绝不能为钱做事,求个温饱就行了。”
“时代不同了,以前大家都没穷,对钱没概念。但是现在这世道,大环境不同了,大家都以钱为尊,笑贫不笑娼。我们保持良心,初心不改的情况下,尽可能改善自己生活条件是没错的。”我颇有些感触的说到。
“对了,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晕倒了?医生说你是身体透支,气血不足造成的。”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偷鬼的老太太嘛,她也不是什么坏人,知道我是送灵人后,还送了我一根骨笛和送魂曲谱,我在旅馆吹起来,吹着吹着,就晕过去了。”
韩小天想了想,说道:“但凡道器,都需要内气催使。可能你在不知不觉耗空了内气。她没提醒过你吗?”
我皱着眉头。
韩小天继续说道:“可能她没有想到你连这个都不懂吧,哎!毕竟现在没几个跟你一样的马大哈。”
我又尴尬又羞愧的说道:“不扯了,我走了。”
韩小天笑着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我把包仔细检查了一遍,没什么东西漏下啊。
直到韩小天从枕头下面抽出一根银锁时,我才恍然大悟。
“我的替魂锁?”我激动的接过来,打量一番后,有些尴尬的说道:“可是这锁会不会太嚣张了?”
“银子是贵重了点,但是银有安五脏、安心神、止惊悸、除邪气的作用啊,你没读过《本草纲目》啊?”
“我不是说这材质,是这造型,跟小孩子戴的款式一样,我一个高冷范的帅哥带着走出去,人家会以为我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吧?”
“那你就拿去改改吧,把银锁做小一点,但是必须能开合的,因为锁里面有你的头发和血,那是代替你天魂的,也是最重要的。”
“好的,那……”我舔了下嘴唇,哽咽说道:“有缘再见了。”
“滚滚滚,最好别见了,每次见到你,我都没好事,赶紧滚吧,我看见你就头疼!”韩小天摆着手,见到他也会开玩笑了,我心里暖暖的。
我走出病房后,过了两分钟又开门进去了,韩小天直直的望着我。我跑过去抱着他,说道:“韩师傅,你是好人,我会想你的,好舍不得分离啊。”
韩小天迟疑一会后,拍着我的背,说道:“聚有时,散有时,由不得人。其实我跟你在一起这段日子,虽然苦头吃了不少,但也很开心。”
我猛地挣开,哈哈笑道:“哟哟哟,真肉麻恶心啊,还在一起的日子!谁跟你在一起了?你个老gay,居然暗恋我!”
韩小天知道被我逗了,又羞又躁,气的说不出话来。
我一副很欠揍的得瑟样子退出病房,出了病房,我鼻头也忍不住有些酸楚了,深吸一口气,收拾心情。
出了医院,此刻正是正午,应该还有车去禾县吧,我要去把林风儿和黄鼠狼带走呢,还有三猴的那两万块钱。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去车站。
出租车经过一个弯时,我见到一个穿着褪色牛仔裤,红皮衣打着黑伞的女孩,好像是唐乐。
“停停停,师傅停一下!”我急忙喊到。
“这里不能停车啊!”
“赶紧停!”我吼到,司机把车停了下来,我推开车门,朝那个女孩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唐乐。”
女孩转过头,如水中墨石的明眸望着我。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我尴尬的赔礼道歉,失落的转身回出租车上。
去禾县的车到下午四点才开,还没到禾县,已经黄昏了,一路上我不停的去想唐乐。落日正好在与车平行,我们好像在跟太阳并排跑一样。
望着晚霞,唐乐现在应该是孤身一人,撑着散魂伞,戴着耳机在独行吧?
车子忽然剧烈的抖起来,紧接着熄火抛锚了。
大家纷纷抱怨,司机喊道:“大家去解个手吧,我看看车怎么回事。”
前排的一人问临座道:“现在到哪了?”
“还是清乐镇喔!”
清乐镇?我要去的不就是清乐镇嘛!
我连忙下车,问司机道:“大叔,去洪山村往哪走?”
司机指着旁边的一条小路,说道:“从这进去,穿过四座山,五六里路就到了。”
“谢谢。”
“你不去县城了?”
“我对这里不熟悉,只知道洪山村是禾县的,没想到车会经过这里。正好,省点路。”
“喔,那你路上小心点喔,现在天黑了。”
“没事,我走惯夜路了。”
山路难行,一个多小时后,月亮升起来了,今天十五,月圆,是团聚的日子。
山谷间有点冷,我双手操袋,却摸到一个硬物和一张纸。
掏出来一看,是韩小天留着的唐乐耳坠。纸条上写道:“多谢你让我能和唐乐再见一面,让我知道她还记得我,这个耳坠,还是你留着吧,看得出来,她有点喜欢你。”
我深吸一口气,不让思念哀伤的情绪扩散,转过一个弯后,却到了那栋古宅门口。古宅已经成为了一堆废墟,只还剩几道立着的残墙。
短短几日,物非人也非。
想起和唐乐在这里共生死的画面,我眼眶湿湿的,鼻头很酸很酸。
而这时,天空中响起一声清脆的杜鹃叫声。月光下,一只杜鹃飞落在古宅的檐角上,朝着月亮方向,声声凄凉。
我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捡起一块石头,朝杜鹃抛过去,骂道:“妈蛋,老子不需要你来配背景音乐!”
石头在离杜鹃还有四五米的地方抛物线落下,杜鹃依旧望着月亮啼叫。
我瘪着嘴,擦了擦眼泪,去藏林风儿的山洞。
一段路后,那只杜鹃跟着飞来了,停在我前方的枝头,继续啼叫。
我捂住耳朵小跑起来,一路到藏林风儿的那个山洞后,杜鹃才没有跟过来。
我把树叶和石头都拿开,他们两个还都在。
“你们两个多了个伴了!”我把江小燕的罐子拿出来,忽然又有些心累,说道:“先把你们三个送上路,我再搭车回家,也不再节外生枝了,否则没完没了!”
我把林风儿的替身娃娃喉咙上的柚针拔掉,困住黄鼠狼精的花蛇脖子上的银针也拔掉。
然后用食指点道:“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谁!”最后指头落在花蛇上。
“幼稚!”黄鼠狼和林风儿齐声说到。
我把针又扎回去,这个黄鼠狼不好搞定啊,怎么送呢?我打开手机电筒,翻开那本送灵笔记找灵感。
第103章 物非人非子规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