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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没说话,镜子里的自己也没说话。几米之外的酒吧依旧闹腾欢呼着,而我在这里,继续沉默,屈服着。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来酒吧出手比较大方的有钱人,大多是这里的熟人,所以早就被每个服务员盯住了,每个老服务员手里都有好几个有钱的客人,这些有钱人只要来酒吧,只能他们去招待,别人不许,这虽然不是酒吧的规矩,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了,那个大肚子男就是阿涛的老顾客,至于其他的是不是我就不知道,总之我抢了他的客人,他觉得没面子,所以很恼火。
   那天晚上,下班后,去前台结算提成,我赚了好几百块,本来是个高兴的事,但我却不得不把钱都给了阿涛,阿涛拿过钱,用那几百块钞票往我脸上拍了拍,让我以后懂事点,然后大声地说大保健去。
   晚上,我一个人走在路上,回茜姐给我租住的房子。走到一半距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车的喇叭声,我就往路边靠,继续向前走,可身后的喇叭声依旧响起,我皱了皱眉头,感觉身后那辆车在找茬,转过身一看,竟然是茜姐的宝马车。
   茜姐摇下车窗,伸出头,微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很美,她微笑地说:“小男人,有没有想姐?姐来看你了。”
   我当时鼻子一酸,有种想哭的感觉,就像小孩子在外面受到了大孩子的欺负,回到家,妈妈一把他抱在怀里时的感觉,心中的委屈顿时想发泄出来。
   茜姐打开车门让我上车,我坐在副驾驶位上,系好了安全带,茜姐转过头看着我的脸颊问:“你的嘴巴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我低头说没有。
   茜姐眼睛就盯着我看:“把头转过来看着姐。”我抿了抿嘴唇看着茜姐,茜姐伸出手摸着我的脸颊:“告诉姐,是不是有人打你了?”我说姐没事的,就是和同事起了争执。茜姐沉默了一下:“那好,既然你不肯说,姐就不逼问你了。”然后茜姐发动了车,开往了小区。
   到了小区停车场,茜姐下了车问我:“小男人,饿了没?”我说还好,不怎么饿,结果刚说完,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一声。茜姐噗嗤一笑:“还说不饿,你肚子都比你诚实。”我听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茜姐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几袋鱼肉蔬菜,她说:“本来姐打算带你在外面吃一顿好的,但想一想,感觉还是亲自做给你吃比较好。”
   我有些惊讶道:“姐,你还会做饭?”
   茜姐眉头一挑:“是啊,还看不起姐啊,以为姐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女人啊,待会儿就让你尝尝姐的手艺。”
   我连忙说没有,然后小声地说了句:“姐,其实我也会做饭。”茜姐一听笑道:“那好啊,今晚咱俩姐弟齐上阵,一起做顿大餐。”
   然后我和茜姐拎着食材上了楼,走进房间,厨房里的厨具看起来像是新的,估计没用过几次。我问茜姐做什么菜,茜姐说可乐鸡翅,糖醋排骨,我说那我就做个红烧鱼吧,茜姐说好啊。
   茜姐做可乐鸡翅的时候,一不小心被油溅到了手,我立马放下手里的活,打开水龙头让茜姐冲洗一下手,然后到处找膏药,没找到膏药,我就往茜姐手上使劲吹着气,问她:“姐,疼不?”
   茜姐看着我摇头:“不疼,小男人,看着你这么紧张姐,姐心里高兴。”
   做完菜后,茜姐让我尝下可乐鸡翅怎么样,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我,我吃了一个,连忙点头说好吃,茜姐问真得?我说千真万确,简直是五星级饭店大厨的手艺,茜姐就捂着嘴笑了起来,说小男人,你真会夸姐,既然这么好吃,那你今晚要吃完哦。
   于是那天晚上,我把茜姐吃得可乐鸡翅和糖醋排骨吃得精光,然后撑得要命,连打两个饱嗝。
   吃完饭后,茜姐准备帮我洗碗,我没让她洗,自己洗了。洗完碗后,茜姐说她要走了,我说送她去停车场,茜姐说不用,我说刚才吃多了,走动了一下方便消化,不然待会儿睡觉都不舒服。
   茜姐就打趣我道:“你个小馋猫,我只是开个玩笑,谁知道你真吃光了啊”我说:“只要是姐做得,我都喜欢吃。”茜姐听了又笑了起来。
   我和茜姐下了楼,这个时间段正是人睡得真香,入梦的时候,外面几乎看不见人影,我和茜姐并肩排行,茜姐没我高,头部到我耳朵,走着走着,我的右手不小心碰到了茜姐的左手,然后立马拉开了距离,茜姐看着我一眼没说话,我耳朵根红了。
   茜姐上了车,她打开车窗对我说:“小男人,姐走了,你快回去睡觉吧,记得做个好梦。”说完茜姐笑了笑,开车走了。
   看着茜姐的宝马车渐行渐远,一阵晚风吹了过来,感觉一阵恍惚,我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有些疼痛,告诉我这不是梦,可又好像是个梦。
   自从在酒吧上班,我就过着昼伏夜出的生活,每次醒来都是下午了,清醒一下头脑,自己下个面吃,然后打电话给我妈,我问我妈我爸怎么样了?我妈说好多了,我问我妈借到钱没?我妈沉默了,我知道我妈的沉默代表着没借到钱,而我也沉默了,无能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的中国社会,医疗费成了压垮一个又一个普通家庭的负担,而我家的条件本来就不好,又怎么负担起我爸昂贵的医疗费呢?
   就在这时我听见我爸训斥我妈的声音:“老婆子,你跟孩子瞎说啥呢,把手机给我。”然后我爸接过电话,他让我在北京好好工作,别替他担心,他还好。最后我爸说了一句:“峰啊,等不到你结婚生子的那天,就算阎王爷亲自来拿我的命,我都不答应!”
   说完这句,我爸重重咳嗽了几声。
   我的眼睛开始模糊了,模糊地看着一个健壮的身躯为我遮风挡雨,一步步支撑着这个家庭,然后慢慢地腰弯了,头发白了,说话也开始喘气了,最后倒在病床上。
   挂完电话后,我倒在床上,我需要钱,我爸需要钱等着救命,可我身上只有两百多块钱,我痛恨自己的无能。
   我知道茜姐有钱,但我真不好意思向她借,毕竟她已经对我够好了,找房子给我住,而我和她非亲非故,只认识几天而已,我实在不好意思对她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