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二伯微愣,反应半响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让乡亲父老都知道这件事?”细想之下,不由觉得可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法说服凌山晴,那是吓唬不住她,倘若全村子人都知道这事儿,都指责她,她也坚持不了多久。
查母见他的脸色便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这事就这么定下,交给我去办,你只等着到时候出面就行。”
说做就做,查母刚说完这话,人便朝着人堆去,边走边掐自己一把,挤出几滴眼泪来。
刚到了人群旁,最外围的妇女就看见了她,见她脸上还流着眼泪,吓了一跳,“查大娘,你这是咋了?”
查母忙捂住她的嘴巴,将人拉到旁边,“这事儿可丢人,不能让旁人知道。”
妇女连声答应,“查大娘,你放心吧,我肯定不告诉别人,你得先告诉我,你这是咋了?”原本还只是好奇,但听见这事儿不能告诉别人,更是心痒痒。
“我跟你说,”左右看了看,“我家老三媳妇儿不孝顺啊,她竟然把我赶出来了,还扬言要弄死我这个婆婆,她家发财就不顾亲戚,她咋还能看不起人了,这根本就是欺负我这个老的……”话还没说完,又抽泣两声。
妇女听得连连吃惊,“还有这种事情?那老三呢,他怎么说的,没帮着你?”完全是打听热闹的语气,神色还带着兴奋。
查母满意她这反应,哭得更欢了,“我家老三原本就是个孝顺的,但被媳妇儿压制狠了,竟还半句话都不敢说,有这样的女人吗?这哪里还是女人,简直就是毒妇!没天理,当儿媳妇儿不孝顺婆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查母抽泣两声,跟妇女又抱怨好一会儿,这才肯罢休。末了还提醒着,“你可别告诉其他人,我只跟你说,家丑不可外扬。”等妇女再三确认才肯走。
她刚转过身,妇女便扎进人群里,神神秘秘的,“我跟你们说啊,查老太太刚才哭着过来的,儿媳妇不孝顺,老太太在家里受气呢……”
“还有这种事儿?天呐,真是什么人都有,这简直没有王法了啊。”
“查老太太怎么说也是查子安的娘啊,凌山晴这也太过分了。”
“啧啧,有几个臭钱连自己婆婆都能不认识,这种人咋配在查子安身边?早点和离算了。”
“和离?这种女人就该休了她,让她知道知道厉害!”
不出几个时辰,满村子都是诋毁凌山晴的流言,流言中她粗鄙、贪婪、无情、六亲不认,欺负自己男人,简直就是忘恩负义十恶不赦的小人!
只要是查家村的村民,出了家门,肯定能听见几句。
这不,严碧慧就出门倒个脏水的功夫,就将整件事情听个差不多,听见不可一世的凌山晴被人诋毁厌恶,别提她心里有多高兴,当即回家,哼着小曲儿进了屋子。
里长见她鲜少的心情不错,不由奇怪,“这是又听见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心情这么好。”
平时最常听的就是她东家常西家短,乍听她哼着曲子,还真是止不住的好奇。
严碧慧笑容满面的在他对面坐下,“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凌山晴那贱人,对别人不客气就不客气,竟然敢对查老太太耍威风,这下可好,查老太太可不是个吃素的,满村子的人都知道这事儿,正批斗凌山晴呢。”
“批斗?”里长嚼着这词,“都是怎么批斗的,凌山晴她又干什么过分的事儿了?”
严碧慧被问到自己感兴趣的事儿,不由多言几句,“可不是件好事吗,说凌山晴什么的都有,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得意的笑着,“不过她活该,谁人她有钱就不认人,看她还怎么嚣张!”
凌山晴家有些钱这是众所周知的,更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怎么这事还能弄出消息来?里长想不通这点,“她就又发财了?查子安他娘是不是又去要钱的?”
除了这事儿也没有别的了,别的什么查母都不关心,她就惦记着凌山晴家的那些银子,整日琢磨着怎么抠出来点塞进自己的腰包。
提及凌山晴的不顺严碧慧高兴,但若提起她过得有多好,立马翻脸,“那又怎么样,不就是有几个臭钱,没人性只有钱有什么用,还不是不招人待见。”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凌山晴会赚钱这事儿早就引起全村子人的嫉妒,只不过都碍于脸面不好说什么,但这次趁着查母的事儿,谁不想发泄自己的不满,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太有钱,还藏着掖着的。
里长在屋子里踱步,沉吟着,“这是个好事儿,凌山晴引起公愤,必然会在意,届时再找她提什么要求就容易得多。”
“提要求?”严碧慧听出他话中之意,立刻兴致勃勃道,“提什么要求,难不成你还想趁这次机会捞点好处?我跟你说,前几次的二少爷交代的事情没有办好,咱们可半点好处都没捞着,再不想机会弄点银子来,咱家都要揭不开锅了!”
提起这事儿,里长下意识就想到严萱儿被凌山晴害成什么样子,心头揪痛起来,一咬牙,“我这就去看看,凌山晴她总不能真反了天!”
气冲冲的出门,但刚迈出去,便恢复理智,也恢复往日的神色,并没有直接去找凌山晴,而是先去了查母家,进门就见查母与查二伯坐在院子里商量着什么,看见自己进来也没什么反应,他咳了一声,引起二人的注意。
查母率先转过头,看清来人,笑呵呵地站起身来,“这不是里长吗,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事情知会一声,我们就过去了。”
“行了,过来也是有事,坐下谈?”里长也没等查母回应,说话间就已经坐下来,“他二伯,废话我就不多说,今儿个的事儿我知道了。”
虽没有说清楚具体是什么事儿,但三人都心知肚明。查二伯与查母相视一眼,又看向里长,“老李啊,不满你说,这么丢人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出去了,家丑不可外扬,你说这事整的……”语气说不出的无奈。
里长满是过来人的样子,安慰着拍拍他的肩膀,“我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再者这事错不在长辈,凌山晴是什么样的女儿没人不清楚,她做什么事情向来不留余地,也真是辛苦你们了。”
他这话不仅给两人台阶下,还能让对话继续下去。
查母又掐着自己逼出几滴眼泪,“唉,当初就不应该让她嫁进来,要不是她死皮赖脸的带着就嫁妆就过来,我们查家怎么能要她,还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说到这不禁抽泣两声,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查二伯跟着叹息,“听说她家有钱了,就想着去借点钱应应急,都是亲戚,还在同个村子住着,我还会不还钱?谁知不仅没有借到钱,还被赶出来,你说这……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摆?”
查母两人又是指责又是诉苦,模样好不可怜,里长即便看穿也不揭穿,任由两人倒苦水。听了足有一刻钟,才插进话,“怪是怪凌山晴,但那毕竟是你儿媳妇,还能真的让老三休妻不成,给个教训拿点补偿也就算了。”
给不给教训,查母不在乎,她只在乎给什么补偿,大脑转得飞快,“补偿得少不行,不是银子不行,凌山晴不认错……认错不认错都无所谓,补偿必须得有,否则这事没完!”
查母的话代表三人的心声,三人坐在这儿皆为同一个目的,那就是从凌山晴手中弄出些钱来,其他都不重要。
商量半响,三人最终决定再去凌山晴家试一次,能不能成都看这次了。
查二伯听这主意,想都没有想便拒绝,“要去你们去,这次我可不去,丢不起这个人!”
里长也不在意,直接摆手,“这次你们俩都不用去,我自己去,我的面子他们总该给的。”自己虽在凌山晴手上吃过亏,但他好歹是个说得上话的,凌山晴敢不把他放在眼里,查子安却不敢太放肆。
打定注意,他就起身前往凌山晴家,刚进院子,便扯开嗓子,“凌山晴在家吗?我有点事情找你。”
查子安听见声音率先出来,看清来人,“里长,您来了,先进屋说话。”说罢,将人往客厅请。
凌山晴听见声音走出去,挡着门,抱着双臂,“哟,这是哪阵穿堂风把里长您吹来了,什么事不能在院子里说,大家敞开天窗说亮话,就这儿说吧。”不用想也知道里长来干啥的,查母和查二伯没能得逞,但两人不放弃的精神相当可敬,这不,搬救兵来了。
里长想起适才与查母两人商量的,只能沉住气,“也罢,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在院子里就在院子里,子安你也别麻烦了。”
查子安略带歉意的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凌山晴强势,却不是不讲理的人。
若不是差察觉出什么来,她肯定不会不让人进去,既然里长带着目的而来,在院子里也不委屈。
第九十章 哪里来的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