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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否则,先生含狗血喷人,倒先污了你自己的尊口了。
我想,辩论事情,威吓和诬陷,是没有用处的。用笔的人,一来就发你的脾气,要我的性命,更其可笑得很。先生还是不要暴躁,静静的再看看自己的信,想想自己,何如?
专此布复,并请热安。
弟康伯度(7)脱帽鞠躬。八月五日。
八月七日《申报》《自由谈》。
(1)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四年七月二十五日《申报自由谈》。
(2)白话将被”扬弃“或”唾弃“当时在”大众语“讨论中,有人主张”扬弃“
白话文,如高荒在《由反对文言文到建设大众语》中说:”把白话文里面合乎大众需要的部分提高,不合乎大众需要的部分消灭,在实践中将白话文’扬弃‘。“(见一九三四年七月十五日《中华日报星期专论》)”唾弃“一语见本书《倒提》附录。
(3)”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语见《论语学而》。
(4)《中国文法通论》刘半农着,一九二○年上海求益书社出版。本文所引的一段,见该书一九二四年印行的《四版附言》中。
(5)”霞飞路“
旧时上海法租界的路名;露飞(J。J。C。Joffre,1852-1931),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法国的统帅。”麦特赫司脱路“,旧时上海公共租界的路名;麦特赫司脱(W。H.Medhurst),一八六○年左右的英国驻沪领事。
(6)胡适的《易卜生主义》一文发表于一九一八年六月十五日《新青年》第四卷第六号。
(7)康伯度即”买办“,参看本卷第263页注(4)。鲁迅因林默说他写文章是”买办“手笔,故意用了这个名字。
别一枝讨伐白话的生力军,是林语堂先生。他讨伐的不是白话的”反而难懂“(2),是白话的”鲁里鲁苏“(3),连刘先生似的想白话”返朴归真“的意思也全没有,要达意,只有”语录式“(白话的文言)。
林先生用白话武装了出现的时候,文言和白话的斗争早已过去了,不像刘先生那样,自己是混战中的过来人,因此也不免有感怀旧日,慨叹末流的情绪。他一闪而将宋明语录,摆在”幽默“的旗子下,原也极其自然的。
这”幽默“便是《论语》四十五期里的《一张字条的写法》,他因为要问木匠讨一点油灰,写好了一张语录体的字条,但怕别人说他”反对白话“,便改写了白话的,选体(4)的,桐城派(5)的三种,然而都很可笑,结果是差”书僮“传话,向木匠讨了油灰来。
《论语》是风行的刊物,这里省烦不抄了。总之,是:不可笑的只有语录式的一张,别的三种,全都要不得。但这四个不同的脚色,其实是都是林先生自己一个人扮出来的,一个是正生,就是”语录式“,别的三个都是小丑,自装鬼脸,自作怪相,将正生衬得一表非凡了。
但这已经并不是”幽默“,乃是”顽笑“,和市井间的在墙上画一乌龟,背上写上他的所讨厌的名字的战法,也并不两样的。不过看见的人,却往往不问是非,就嗤笑被画者。”幽默“或”顽笑“,也都要生出结果来的,除非你心知其意,只当它”顽笑“看。
因为事实会并不如文章,例如这语录式的条子,在中国其实也并未断绝过种子。假如有工夫,不妨到上海的弄口去看一看,有时就会看见一个摊,坐着一位文人,在替男女工人写信,他所用的文章,决不如林先生所拟的条子的容易懂,然而分明是”语录式“的。这就是现在从新提起的语录派的末流,却并没有谁去涂白过他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