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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盖闻严霜之零,无所不肃;长林之毙,无所不摽。是以楚堑既填,游鱼无托;吴宫已火,归燕何巢?
盖闻名高八俊,伤于阉坚之党;智周三杰,毙于妇女之讧。是以洪泽之蛟,遂挫长饥之虎;平皋之蚁,能摧失水之龙。
盖闻吴艘蜀艇,不能无水而浮;以红间绿,不能无弦而射。是以笼樊之鹤,宁有六翮之期;肮脏之马,无复千金之价。
盖闻性灵屈折,郁抑不扬;乍感无情,或伤非类。是以嗟怨之水,特结愤泉;感哀之云,偏含愁气。
盖闻迁移白羽,流徙房陵。离家析里,凄恨抚膺。是以吴起之去西河,潸然出涕;荆轲之别燕市,悲不自胜。
盖闻廉将军之客馆,翟廷尉之高门。盈虚倏忽,贵贱何论?是以平生故人,灌夫不去;门下宾客,任安独存。
盖闻执珪事楚,博士留秦;晋阳思归之客,临淄羁旅之臣。是以亲友会同,无不抚怀凄怆;山河离异,不妨风月关人。
盖闻五十之年,壮情久歇,忧能伤人,故其哀矣。是以譬之交让,实半死而言生;如彼梧桐,虽残生而犹死。
盖闻秋之为气,惆怅自怜。耿恭之悲疏勒,班超之念酒泉。是以韩非客秦,避谗无路;信陵在赵,思归有年。
盖闻悬鹑百结,知命不忧;十日一炊,无时何耻。是以素王之业,乃东门之贫民;孤竹之君,实西山之饥士。
盖闻胸中无学,犹手中无钱。今之学也,未见能贤。是以扶风之高凤,无故弃麦;中牟之宁越,徒劳不眠。
盖闻十室之邑,忠信在焉;五步之内,芬芳可录。是以日南枯蚌,犹含明月之珠;龙门死树,尚抱《咸池》之曲。
盖闻百尺之高,累于九棋之上;千钧之重,悬于一木之枝。是以截虎尾而非险,伤龙鳞而未危。
盖闻居兰处鲍,在其所习;白羽素丝,随其所染。是以金性虽质,处剑即凶;水德虽平,经风即险。
盖闻豫章七年,毙于丰草;芳兰九畹,沦于幽谷。是以欲求其真,晋阳有自埋之蒿;若赏其声,吴亭有已枯之竹。
盖闻明镜蒸食,未为得所;干将补履,尤可伤嗟。是以气足凌云,不应止为武骑;才堪王佐,不应直放长沙。
盖闻势之所归,威之所假,必能系风捕影,暴虎冯河。是以轻则鸿毛沉水,重则磐石陵波。
盖闻意气难干,非资扛鼎;风神自勇,无待翘关。是以曹刿登坛,汶阳之田遽反;相如睨柱,连城之璧更还。
盖闻卷葹不死,谁必有心;甘焦自长,故知无节。是以螺蚌得路,恐异骊渊;雀鼠同归,应非丹穴。
盖闻北邙之高,魏君不能削;谷、洛之斗,周王不能改。是以愚公何德,遂荷锸而移山?精卫何禽,欲衔石而塞海?
盖闻君子无其道,则不能有其财;忘其贫,则不能耻其食。是以颜回瓢饮,贤庆封之玉杯;子思银佩,美虞公之垂棘。
盖闻水之激也,实浊其源;木之蠹也,将拨其根。是以延年之家,预论扫墓;羊舌之族,先知灭门。
盖闻磨砺唇吻,脂膏齿牙。陵风扇毒,向影吹沙。是以敬而远之,豺有五子;吁可畏也,鬼有一车。
盖闻虚舟不忤,令德无虞。忠信为琴瑟,仁义为庖厨。是以从庄生,则万物自细;归老氏,则众有皆无。
盖间三关顿足,长城垂翅。既羁既旅,非才非智。是以乌江舣楫,知无路可归;白雁抱书,定无家可寄。
《骈体文钞》清·李兆洛
三十笺牍类
魏文帝与吴季重书季重无恙:途路虽局,官守有限,愿言之怀,良不可任。足下所治僻左,书问致简,益用增劳。每念昔日南皮之游,诚不可忘。既妙思《六经》,逍遥百氏,弹棋间设,终以六博,高谈娱心,哀筝顺耳。驰骋北场,旅食南馆,浮甘瓜于清泉,沉朱李于寒水。白日既匿,继以朗月。同乘并载,以游后园,舆轮徐动,参从无声,清风夜起,悲笳微吟。乐往哀来,凄然伤怀。余顾而言:
斯乐难常。足下之徒,咸以为然。今果分别,各在一方。元瑜长逝,化为异物。每一念至,何时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