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总督袁继咸陈兵饷实着;并请亟毁“要典”,以断株累。
疏言:‘窃臣逖稽往牒,代有中衰。成周雒鼎虽迁,侯服环拱如故;宋中原虽失兴元,陇蜀尚足为江、楚屏蔽。今秦、晋久成寇窟,荆、襄未归版图;蜀省始为献贼攻陷,继又为闯遣叛将马科袭踞。黔、楚、江、粤,祸渐剥肤。我旧京不受戎索,辱我使臣,牧骑窥逼河干:则形势之弱,未有甚于此时者也。夫寇不可玩,罪在必剿;敌不就和,法在必战。然淮阴之略不世出,睢阳之节难轻责。然人臣以为帝王御人,以诚谋贵全。责宁南以剿贼,必裕宁南以饷,使君者行预有三月之裹;责四镇以御敌,必使四镇战守实有可恃。南者有以应乎北,北者自不追而南:此须庙堂实实打算,不可一着松暇。今者履端受贺,人以为拜乎!称觞之日,皇上当以为卧薪尝胆之日。乞痛念大耻未洒,以周宣之未央问夜为可法,以晚近长夜之饮、角抵之戏为可戒!土木之役,得已者已之;浮淫之费,可省者省之。更乞敕谕诸臣,亦痛念大仇未洒,后私而同王仇;以伐木之和平为可法,以角弓之相怨为可戒!臣每叹三十年来只为“三案”葛藤,血战不已!前此诸臣,当分任其过。若“要典”一书久荷先帝特旨焚毁,诸臣即非屑附崔、魏之人,何必复寻崔、魏杀人之书!臣请书未进,亟寝之;书已进,亟毁之。至王者代兴,从古亦多异同。昔平、勃迎立汉文,功在汉室,不闻穷治朱虚之过;房、杜决策秦邸,功在唐室,不闻攻击魏征之非:固其君豁达大度,亦大臣公忠善谋、翼赞其功。臣请乘此春和布政,再下宽大维新之诏;解扉疑入之网,断草野株连之藤’。上俞之;言惟“要典”不允毁。
御史李长春疏言南运与北运不同,请改漕粮为民运,仍减兑费以裕军饷。命户部议。
兵部请荫死难左副都锦衣世荫。命再议。
旨言:‘锦衣世荫原酬军功,滥荫者比比’;乃独靳殉国一臣,可慨也!
革刑部尚书解学龙职——以保国公朱国弼等纠其庇逆故也。
国弼言:‘先帝大变,实殉社稷;则凡我臣子,即当共殉。若复污伪命,不但忘先帝,更仇皇上:是李贼固贼,而从贼之臣亦贼也。既已为贼矣,又安分差等哉!即强以等分之,亦皆失当。如陷虏诸臣,姑暂免收拏,限三年定夺;是矣。其第一等见在从逆者,只云俟缉获正法,不言收奴;岂从逆之罪,转出陷北下!抑姑留逆孽,为彼交通地也?此失刑者一。二等仍拟缓决,如光时亨、周钟献下江南,妄觊首功,曷尝肯为须臾之待而仍以缓死纵之;何待于二贼厚而于先帝薄也!此失刑者二。三等拟赎绞,云只欠一死,非有他肠。如项煜等欲为李贼之管仲、魏征,是以子纠、建成视先帝矣;而云“无他肠”可乎?侯恂既负有封疆、从逆二罪,即宜加等;而反以后罪略前罪,是污伪转为减死之路矣。且赎徒只可赎杂犯,死罪徒非为此辈议。此失刑者三。四等拟赎戍如宋学显等,或是服辜;若渺法媚贼之梁兆阳,何示仅丽此款!岂钱神有灵,可使中兴无法耶!此失刑者四。至存疑另议一项内开:癸未庶吉士应副考功核别奏夺,据部疏前云何瑞征受伪,今可知;即有一二从他官缓者,与京官何别!岂犹欲今日降调用之耶?徒开幸门,使济济臣工与李贼伪官同朝,辱莫大焉!此失刑者五。如已奉旨录用者,果其现事任,尚可以后效责之。如巧立名目,今姑为免死之牌,旋且为灰之籍;野心滑路,正未可保也。此失刑者六。每亦见彼保救伪节度使武愫者,未尝不俨然风化之堂,亦未尝一挂纠弹之口;遂敢冒清议为之,致使屡旨诘责,忽化褒嘉乎!换日移灰,可恃可骇’!时河南等道御史亦言:‘先帝死社稷,此千古来未有。举国翘首,望大司寇操此三尺先诛内贼,后讨外贼,为新朝兴复先声。乃推诿半年,夤缘百计;人人出脱,语语游移。当时请降、劝进、开城、献策、受伪、分符、提兵、追饷种种罪状,一笔杀。借口在北者,以为声援;即缪奖窜归者,以为效顺。要知来诸人乃贼弃之而来,原非弃贼而来。据学龙云“只欠一死,实无他肠”;夫从贼之肠,何肠也?而倘有甚焉者乎?学龙为此语,真别有肺肠者也。据学龙云“正法南还,何以处未归而降北者”;嗟嗟!敌寇岂终不乎?方将尺组系颁之阙下游魂,暂假何必借之比例。学龙为此语,何其轻天朝而小视中国也!据学龙云“或可不绝其归汉之路”。此辈当日在朝,不能为朝重;今日在北,亦不足为北重。絻之不来,正是投界有北。学龙为此语,何与若辈恋恋也!先是处刊“国变录”之吴邦策,已隐然为从贼诸人留一地步。嗣后援引唐家六等定罪故事,殊不思唐家六等为有君在,故宽臣以不死;今先帝在天,从逆之罪至无等也。只有诛之上可加,并无诛之下可减。乃议戍、议徒、议杖、议赎,简极重难掩、无法出脱者,则挂名北中;择在狱不赦、无法解免者,则缓决岁月。据学龙云“御改元,春和祥集,为宜停刑”;独不思旧年先帝遇难,正春月也。为时几何,而学龙遽忘之乎!据学龙云“金作赎刑”。先是失陷封疆者许以纳金不死,已轻卖去江山矣;今又欲纳金许从贼者以不死,不又将以祖宗之法轻轻卖去乎?嗟嗟!贼在封疆,犹可言也;贼在朝堂,不可言也。司寇何官?乃以包天之胆,恣意舞文!端揆何地?乃以障天之手,昧心罔上!昔黄道周于杖母逆子,诵其文章义气;今学龙爱无君乱臣,惜其遭逢不偶:何声气连而议论合也!臣等誓不与贼俱坐,岂可与党从贼之学龙同列!乞敕部院、九卿、科道从公速鞫’。皆俞之。时诸臣欲去佥都郭维经,又欲去阁臣铎、尚书黄道周,故正题与借题并行。国弼疏,则副都杨维垣草;而河南等道疏,则府丞邹之麟代草也。惟吏科都张希夏纠疏,稍后遂为中书朱统〈金类〉所纠。得旨:‘姑不究’。
复吏部主事龚省矩原官。
省矩,崇祯时以选事为厂校罗织自尽,其妾亦同死;人皆冤之。
车驾迎皇考御容从大明门入,百官朝服侍班。
加原任大学士钱士升太子太保。
荫原任大学士丁绍轼、朱国祚各一子。
绍轼为内阁,曾与同官冯铨挟移怨冤杀熊廷弼;至今恨之。
起原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唐世济,以原官管右都御史事。
先任者,为逐沾地也。时掌道张孙振贪横,目无堂官;文移且达吏部。或劝沾疏纠,以一去争之,于是名高;沾不能从。
丁未,御史沈宸荃疏荐原任给事中周、倪仁祯、原任御史徐殿臣等。章下吏部。
以请建懿安皇后坊,仁祯、殿臣皆例推。是铨司以“复原官”拟“原任”,吏部徐石麟命寝之。
命吏部录用原任山东巡抚郭景昌。
即曩旨所谓“朕在藩邱闻而恶之”者,乃知非上意矣;同乡阁臣铎所票也。景昌后以荐赴北,降官参政。
第5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