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言:‘古帝王中兴,莫不拓基于自强而画境于自足。故汉光武有言:既得陇,复望蜀。人若不知足不可狃,而反以不知足自嘲;故取于天下者,足也。宋高绍统藩服,仅有天下半;而说者谓其病于意足,以己之永有为有,而不以祖若宗之全有为有,故足耳。若皇上于今日何足有?以河为丰沛,则恭皇帝宅中之旧封也;为恭皇所已有而不有,则不足。以金陵为长安,则高帝无外之初基也;为高皇所全有而不有,则亦不足。恢复之计,复何可复!虽然,昔人不又云乎:“内求诸己,而所忧乃重于所喜”?夫亦谓内者,甲兵顿、畜精乏,将士懦且骄;竭力以图功,则功无不举耳。臣以为事难浪试,而志无中辍;则窃有味乎子晋之揣勾践也,曰“为人能辛苦”!何谓辛苦?则无荒于觞、荒于色,兼无荒于琼宫。琼台之观,与南金和宝玩,皆此物此志也。况今何时乎?宫闱已化于杜鹃、园陵渐芜于狐兔;登城北望,慨然流涕,斯正其时。且不独此也,臣又尝叹我朝有二亡:惠庙以仁恕亡、先皇以英断亡;皆不以失德。然昔殉主接踵,今从逆比肩;先皇在天之怨恫,比惠庙更。
所望皇上籍甲枕,缚凶竖下,刺心血以祭先皇陵,则此痛可伸耳。昔夫差初立,出入必令人呼曰:“尔忘杀父之越王乎”?其杀越何决!然究也志倦垂成,以荒游自误,而勾践乃得以辛苦乘其敝;此亦有初〔靡〕终之前车矣。故臣愿皇上时时抱痛、刻刻怀耻,以此志为中外臣民倡也。不然者,皇上既弛于上,则诸人必逸于下。新亭之血泪渐干,东山之丝竹日盛;臣忘中原矣。望使徒恸于高丽,拜诏不呼于河湟;民忘中原矣。始矜壮志于马上,谓黄龙之直抵有期;终耗雄心于跨驴,谓西湖之乐可老!将若俱忘中原矣。诚如是,将列圣之幽恨何时舒?先帝之深仇何日复?臣愿诸臣发一猛省也!抑臣更有请,宋之南迁,就走李成、擒杨么以靖内制外。而今则献、猺交炽两川,危若累卵;且汀、潮、南、赣间,又以警闻矣。北有既毁之室、南无可怡之堂,徒曰“王业不偏安”何!偏可遽安?犹太言之也。乃所差可幸者,敌、闯交斗,南牧不遑;绸〔缪〕未雨,惟此闲暇。若彼操鹬蚌二矛,我鼾渔人一闼;时乎!时乎!后将有不及图者’。疏奏,命通行申饬。
丁巳,进诚意伯刘孔昭、东平伯刘泽清皆为侯,加监军佥事张文光太仆寺少卿。
皆以定策功也。文光后降北,复为钱塘知县。
禁巡抚不许拿访;拏者止许正法,不得追赃。
先是,刘泽清疏裁江北按差,不允。至是,极陈拿访之害,有“寥寥民内不勾几背皮包、几抬杠箱”等语。遂禁之。
命督辅可法调度行间,俱先发后闻。
命左佥都御史郭维经专督五城御史严饬保甲、讯察奸宄,以清辇毂——从户科吴适议也。
适言:‘维经辑都城,已有成效。宜责成弹压,以从民望’。因荐黄鸣俊、熊奋渭、李茂芳堪任督、抚,不宜淹抑。
戊午,升御史邓起隆太仆寺少卿。
准原任刑部侍郎朱大启荫一子。
命明年合祭天地,以太祖、成祖并配——并配,非礼也。
授睢县民白可俭锦衣指挥佥事。
以吁恩故。
录开国功臣郢国公冯国用裔光彝为世外卫指挥佥事。
国用与弟胜皆有功,独为不滥。
己未,升兵科都黄云师大理寺右寺丞。
复原任右谕德韩四维原官——寻调用。
初传四维从逆,已授修撰。至是,疏辨,复原官;以忠,又褒。工科右戴英言:‘四维,先帝时曾受人千金,保举非类。事发,调别衙门;钻营百计,再入木天。至“从逆”一案,惟四维弹射为多。乃云“题封岷藩,三月初十日,令下,即出都门”。夫旧例:四月中旬,部方以封差题;四月二十六日,方传制,领节册。或服物未具、仪文未成,尚须守候。今曰三月初六日,则去题封时犹阅月;整装出都,何其遽也!至援卫胤文例为言,正自有别。盖胤文只受刑辱,实未伪命;岂得同年语哉’!疏奏,四维复调用。
庚申,〔〕建文诸臣止予赠谥、不得乞荫,以滋幸滥。
补服阕御史高允云南道。
辛酉,命湖广巡抚何腾蛟以原官总督川、湖、云、贵、广西等处,杨鹗回部管事。
巡按山东御史凌駉入朝。
广东佥事唐阶泰自疏加级。着罚俸二月。
禁锦衣卫佥堂擅受词状、拏禁平人——从御史秦镛言也。
第4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