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益言:‘中兴令主,世当屯艰,皆侧身恐惧。晋元帝初镇江东,颇以酒废事;王导以为言,引酌覆,遂绝。有司奏太极殿施绛帐,帝命冬施青布、夏施青练。将拜贵人,有司请市雀钗;帝以烦费,不允:史称帝恭俭有余,雄武不足。然小心只畏,再光晋祚。伏望取法此所谓战胜庙堂者’。言专阃寄,则云:‘臣观三十年来,文臣出镇、克奏肤功者,孙承宗之后,马士英一人耳’。言资〔干〕济,则云:‘有英颖特达之臣,如蔡奕琛、冯元飏、祁逢吉、何〔谦〕等’。言雪冤滞一段,则云‘先帝钦定“逆案”,一时握笔诸臣未免轻心,故出故入。今既以赞道无据用阮大铖,若虞廷陛,以京营建祠不画题削夺者;杨维垣,首纠崔呈秀者;虞大复,以哭奠左光斗几致重谴者;吴孔嘉,以报父仇牵连;周昌晋无他罪,以持论依傍定案者’。末又申前一段,则云:‘奕琛曾以复社发端,抗疏攻臣。天下多事,果有嫌隙,固当先国家之急而复私仇;况臣无仇于奕琛乎!亲见门户诸臣植党营私,断送君父;何忍师其故智!且他日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乎!“逆案”之故入者,阮大铖。当周宗建攻逆阉时,实赞其议;安有引人攻奄,而身反赞道者!贾继春家居时,顾大章被逮过新乡,继春饯送泣别。已法司定案一疏,解死者之拏戮、全生者于囹圄;而反坐罪案,不亦冤乎!他如冯铨,以申救缪昌期、周宗建被逐去相位,而不免于入。房壮丽,敌陷畿辅,投井死节;吕纯如与董应举及臣等以经济相期许,应举每言其枉,声泪俱下,皆死而不得出。记崇祯初年,钦案初定,臣待放国门,张慎言、房可壮过臣,相与叹息;慎言慨然曰:“吾三人他日当事,宜共理此案”。弹指十六年,言犹在耳,岂附会于今日哉’!谦益老于门户,乃以门户攻门户,又以门户荐非门户;人皆哂之。
配原任登莱巡抚曾樱。
樱有清节,先帝时以失城逮狱。因闯逆入京,遁。寻自投法司,故配。
刑部请豁原任吏部郎中吴昌时赃。不允。
旨言其贪秽素着,故不得援恩诏概豁,止减五分之一而已。
兴平伯高杰请释逆犯武愫。不允。
愫以癸未进士,为闯逆徐州防御使;张示招诱,书“自”为“字”、“成”为“丞”,避逆讳也。
以武职冒滥,命各抚、按察送履历试录。
己未,宥原任兵部尚书张缙彦;以原官总督河北、山西、河南地方,便宜行事。
缙彦先令家眷入京,身处河南;疏言:‘集义擒伪,收复多城’。朝议不得已用之,且月给其家米五石。工科左李维樾言:‘缙彦闇曶失机,寸斩莫赎。当逆贼入宫,青衣候点;维时司官刘养贞哭骂缙彦,谓某日曾劝某处堤防、某日曾劝某处宜堵,缙彦袖如充耳。遭此烈祸,固已难施面目矣。及贼被北困,鼠窜狼奔,草间求活;意中岂复有朝廷哉!今贼臣未诛,反先登用;若法纪何!况贼踪乍退、北骑方张,岂有河北残疆为缙彦收复者。缙彦昔列中枢,大权在手,不克展一筹以固吾圉;若今风鹤逃散之余魂,即建熊罴当道之伟略,人之能否旦晚悬绝若此,有是理乎!燕、吴相去三千里而遥,黄河以北,邮问隔绝;缙彦之从贼、不从贼,谁剖明其心事!集义勇、复城池,果谁见之而谁闻之!夫国家所以厉世摩钝、诫往惩来者,名与器而已。敕书关防何物,而为贼臣颁给,则辱在朝廷;兵部总督何官,而令贼臣窜处,则玷在枢要;文武便宜何事,而委贼臣专行,则耻在官常;吏部札付何器,而假贼臣填名,则污在符檄。臣恐天下豪杰之士,闻之解体;更恐烈皇帝在天之灵,亦有恫乎不忍闻者!乞收回成命,无为所欺’。报闻。后北兵入南都,缙彦复降。
起补编戍御史张孙振四川道,掌河南道印。
孙振按晋,以干请不遂,纠学臣袁继咸;又与抚臣吴甡相攻,为甡纠,遣戍。至是,起补——署铨侍郎张捷意也。
准文选司郎中王重回籍,以原任南吏部郎中刘应宾代。
先是,礼部尚书顾锡畴署铨,开单坐缺挑送选司,重概不从;以手书与,亦不答。锡畴怒,纠之;咸谓曲在锡畴。吏科都章正宸疏留重,然犹密语人曰:“吾不敢必者,请耳”。至是,言于尚书徐石麒,谓重门多招摇;重遂请退。
大学士高弘图四疏乞休。允之;令行人护送于驿,赐银、币。
弘图入阁,持论侃侃;如阻内遣及内传诸事,皆有大臣风。弘图去,士英始专政;时事日非矣。
庚申,黄河口决。命部议筑塞。
命原任大同知府蔡屏周以四品服俸添注职方司郎中,又复原任应天府通判徐树藩官——皆侍郎阮大铖所荐也。
大铖自受事以来,凡察处降补官员,贿足则用;常语礼科都沈胤培曰:‘国家何患无财,即如抚、按纠荐一事,非贿免则贿求,半饱私橐耳。但令纳银若干于官,应纠者免纠,欲荐者予荐;推而广之,公帑充矣’。其谬妄如此。屏周援期升例;树藩以助银二千建堡,故得之。
壬戌,谥原任礼部侍郎张邦纪“文悫”。
邦纪,辅臣弘图房师也。
荫掌锦衣卫事冯可宗一子世本卫指挥。
癸亥,赠大学士孔贞运少保,谥“文忠”,荫一子尚宝司丞,予祭葬。
初,署礼部管绍宁以“文恪”、“文恭”请,不允;有“既无显德亦无表”等语。至是,绍宁忽改“文忠”。贞运为相,醇谨无他长;前二谥为当。
第3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