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定了财礼银八百两;衣服首饰,办了送来,自不必说,也合着千金。
每月盘费连房钱银十两,逐月交付。大郎都应允,慌忙去拿银子了。
②宋玉——战国时楚国辞赋家,所作《登徒子好色赋》中,言东邻之女慕他一表人材,曾隔墙窥视三年。
③潘安——即潘岳,字安仁,西晋时文学家。潘岳貌美,车行道中,妇人多围观,投给他果品。事见《晋书》本传。
①唱个喏(惹)——旧时男子行的一种礼节,一边作揖行礼,一边声言致敬。
②衏(杭院)——也作“行院”,即妓院。
③大孺人——孺人是对官员母或妻的一种封号,后来也移作对妇人的尊称,此指吴大郎的正室妻子。
④两头做大——妻妾分居,丈夫可把两边都做正室对待,但名分仍有区别。
王婆转进房里来,对滴珠道:“适才这个官人生得如何?”元来滴珠先前虽然怕羞,走了进去,心中却还舍不得,躲在黑影里张来张去,看得分明。吴大郎与王婆一头说话,一眼觑着门里,有时露出半面,若①非是有人在面前,又非是一面不曾识,两下里就做起光来了。滴珠见王婆问他,他就随口问道:“这是那一家?”王婆道:“是徽州府有名的商山吴家。他又是吴家第一个财主吴百万、吴大朝奉。他看见你好不喜欢哩!他要娶你回去,有些不便处,他就要娶你在此间住下,你心下如②何?”滴珠一了喜欢这个干净房卧,又看上了吴大郎人物,听见说就在此间住,就像是他家里一般的,心下到有十分中意了,道:“既到这里,但凭妈妈。只要方便些,不露风声便好。”婆子道:“如何得露风声?
只是你久后相处,不可把真情与他说,看得低了。只认我表亲,暗地快活便了。”
只见吴大郎抬了一乘轿,随着两个俊俏小厮,捧了两个拜匣,竟到汪锡家来。把银子交付停当了,就问道:“几时成亲?”婆子道:“但凭朝奉尊便。或是拣个好日,或是不必拣日,就是今夜也好。”吴大郎③道:“今日我家里不曾做得工夫,不好造次住得。明日我推说到杭州进香取帐,过来住起罢了,拣甚么日子?”吴大郎只是色心为重,等不得拣日。若论婚姻大事,还该寻一个好日辰;今卤莽乱做,不知犯何凶煞,以致一两年内就拆散了。这是后话。
却说吴大郎交付停当,自去了,只待明日快活。婆子又与汪锡计较定了,来对滴珠说:“恭喜娘子!你事已成了。”就拿了吴家银子四百两,笑嘻嘻的道:“银八百两,你收一半,我两人分一半做媒钱。”摆将出来,摆得桌上白晃晃的,滴珠可也喜欢。说话的,你说错了!这光棍牙婆,见了银子,如苍蝇见血,怎还肯人心天理,分这一半与他?看官,有个缘故。他一者要在滴珠面前夸耀富贵,卖下他心。二者总是在①他家里,东西不怕走趱那里去了,少不得逐渐哄的出来,仍旧元在。若不与滴珠些东西,后来吴大郎相处了,怕他说出真情,要倒他们的出来,反为不美。这正是老虔婆神机妙算。
吴大郎次日果然打扮得一发精致,来汪锡家成亲。他怕人知道,也不用傧相,也不动乐人,只托汪锡办下两桌酒,请滴珠出来同坐,吃了进房。滴珠起初害羞,不肯出来。后来被强不过,勉强略坐得一坐,推个事故,走进房去,扑地把灯吹息,先自睡了,却不关门。婆子道:“还是女儿家的心性,害羞,须是我们凑他趣则个。”移了灯,照吴大郎进房去,仍旧把房中灯点起了,自家走了出去,把门拽上。吴大郎是个精细的人,把门拴了,移灯到床边,揭帐一看,只见兜头面睡着,不敢惊动。他轻轻地脱了衣服,吹息了灯,衬进被窝里来。滴珠叹了一口气,缩做一团。被吴大郎甜言媚语,轻轻款款,扳将过来,腾的跨上去,滴珠颤笃笃的承受了。元来滴珠虽然嫁了丈夫两月,那是不在行的新郎,不曾得知这样趣味。吴大郎风月场中招讨使,被窝里事多曾占过先头的,①
做起光来——指调情。
②一了——一向、一直。
③造次——鲁莽、轻率。
①走趱(攒)——同义合成词,就是“跑”的意思。
温柔软款,自不必说。滴珠只恨相见之晚,两个千恩万爱,过了一夜。
明日起来,王婆、汪锡都来叫喜,吴大郎各各赏赐了。他自此与姚滴珠快乐,隔个把月才回家去走走,又来往宿,不题。
说话的,难道潘家不见了媳妇就罢了,凭他自在那里快活不成?看官,话有两头,却难这边说一句,那边说一句。如今且听说那潘家。自①从那日早起,不见媳妇煮朝饭,潘婆只道又是晏起
,走到房前厉声叫他。
第1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