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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娘子说了些衷肠密话,忙忙而去了。
这里富翁见丹客留下了美妾,料他不久必来,丹事自然有成,不在心上。却是趁他不在,亦且同住园中,正好勾搭,机会不可错过。时时①亡魂失魄,只思量下手。方在游思妄想,可可的那小娘子叫个丫头春云来道:“俺家娘请主翁到丹房看炉。”富翁听得,急整衣巾,忙趋到房前来。请道:“适才尊婢传命,小子在此伺候尊步同往。”那小娘子啭莺声,吐燕语,道:“主翁先行,贱妾随后。”只见袅袅娜娜,走出房②来,道了万福。富翁道:“娘子是客,小子岂敢先行?”小娘子道:“贱③妾女流,怎好僭妄。”推逊了一回,单不扯手扯脚的相让,已自觌面谈唾相接了一回,有好些光景。毕竟富翁让他先走了,两个丫头随着。富翁在后面看去,真是步步生莲花,不繇人不动火。来到丹房边,转身对两个丫头道:“丹房忌生人,你们只在外住着,单请主翁进来。”主翁听得,三脚两步跑上前去,同进了丹房。把所封之炉,前后看了一回。
富翁一眼估定这小娘子,恨不得寻口水来吞他下肚去,那里还管炉火的青红皂白,可惜有这个烧火的家僮在房,只好调调眼色,连风话也不便说得一句。直到门边,富翁才老着脸皮道:“有劳娘子尊步。尊夫不在,娘子回房须是寂寞。”那小娘子口不答应,微微含笑。此番却不推逊,竟自冉冉而去。
富翁愈加狂荡,心里想道:“今日丹房中若是无人,尽可撩拨他的,只可惜有这个家僮在内。明日须用计遣开了他,然后约那人同出看炉,此时便可用手脚了。”是夜即吩咐从人:“明日早上备一桌酒饭,请那①烧炉的家僮,说道:一向累他辛苦了,主翁特地与他浇手。要灌得烂醉方住。”分付已毕,是夜独酌无聊,思量美人只在内室,又念着日间之事,心中痒痒,旁徨不已。乃吟诗一首道:
名园富贵花,移种在山家。
不道栏杆外,春风正自赊。
走至堂中,朗吟数遍,故意要内房里听得。只见内房走出一个丫头秋月来,手捧一盏茶来送道:“俺家娘听得主翁吟诗,恐怕口渴,特奉清茶。”
富翁笑逐颜开,再三称谢。秋月进得去,只听得里边也朗吟道:
名花谁是主,飘泊任春风。
②但得东君惜,芳心亦自同。
富翁听罢,知是有意,却不敢造次闯进去。又只听里边关门响,只得自到书房睡了,以待天明。
次日早上,从人依了昨日之言,把个烧火的家僮请了去。他日逐守①可可的——恰恰、正巧。
②万福——妇女相见行礼问好的礼节,双手在衿前合拜,口称“万福”。
③僭(jiān渐)妄——妄自尊大。
①浇手——旧时俗语,指麻烦别人之后,给予酬谢。
②东君——春神主东方,故又称“东君”。这里语意双关,暗指潘富翁。
着炉灶边,原不耐烦,见了酒杯,那里肯放?吃得烂醉,就在外边睡着了。富翁已知他不在丹房了,却走到内房前,自去请看丹炉。那小娘子听得,即便移步出来,一如昨日在前先走。走到丹房门边,丫头仍留在外,止是富翁紧随入门去了。到得炉边看时,不见了烧火的家僮,小娘子假意失惊道:“如何没人在此,却歇了火?”富翁笑道:“只为小子①自家要动火,故叫他暂歇了火。”小娘子只做不解,道:“这火须是断不得的!”富翁道:“等小子与娘子坎离交媾,以真火续将起来。”小娘子正色道:“炼丹学道之人,如何兴此邪念,说此邪话!”富翁道:
“尊夫在这里,与小娘子同眠同起,少不得也要炼丹。难道一事不做,只是干夫妻不成?”小娘子无言可答,道:“一场正事,如此歪缠。”
富翁道:“小子与娘子夙世姻缘,也是正事。”一把抱住,双膝跪将下去。小娘子扶起道:“拙夫家训颇严,本不该乱做的。承主翁如此殷勤,贱妾不敢自爱,容晚间约着相会一话罢。”富翁道:“就此恳赐一欢,方见娘子厚情,如何等得到晚?”小娘子道:“这里有人来,使不得!”
②富翁道:“小子专为留心要求小娘子,已着人款住了烧火的了,别的也不敢进来。况且丹房邃密,无人知觉。”小娘子道:“此间须是丹炉,怕有触犯,悔之无及,决使不得。”富翁此时兴已勃发,那里还顾什么丹炉不丹炉?只是紧紧抱住道:“就是要了小子的性命,也说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