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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朱克斯太太上楼来了;"老是不停地写!"她说,并想要看它。不顾我的恳切请求,她还是把它拿下楼去给了主人。他看了以后说,"告诉她,她不久就会看到她的祈祷得到了怎样的回答。她胆大包天,毫不客气;既然她已拒绝了我所有的恩惠,那么她为此得到报应的时间将为期不远了。"我从窗子中目送着他出去;他穿着得很漂亮;确实是个英俊、文雅的先生;可惜他的内心不像他的外表那么好!我为什么不能恨他呢?不过,你们读到这里时,请不要感到不安;我不可能爱他;我可以说,他不道德的言行已经使他整个人都变丑了。
主人捎口信来说,他不回来吃午饭。我猜想他是跟那位西蒙·丹福德爵士一起吃午饭。
我为可怜的威廉斯先生忧心忡忡。朱克斯太太说,他仍关在监狱中,而巨十分忧伤。都是为了我的缘故,才给他带来这么多苦难。主人好像要他还钱。由于数额高达三百五十镑,所以很难偿还。他原以为这是他跟主人一起的三年中,主人作为薪金支付给他的。但是他们没有签订过协议;他的命运完全取决于主人的恩惠。为了帮助遭受压迫和清白无辜的人,他是多么不顾私利地甘冒风险啊!我祝愿他会在适当的时候得到报答。
星期日晚间朱克斯太太从主人那里收到一封短信。他的马车回来时,车里没有他。我纳闷,这封短信的内容是什么。不过,她什么也不会告诉我,问她也是白费唇舌。我对阴谋诡计十分恐惧,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主人已说得很明白,就是要让我出丑丢脸,我还能想什么呢?毫无疑问,他们将会尝试做最坏的事情。如果我注定要遭殃受害,那么善良的天主,别让我长期活在世上承受内心的悲伤吧!只是也别让我因为犯罪而缩短我的生命!
这个女人在卧室里留下了主人给她的如下一封信;我看到它在那里,就把自己闩在房里面,直到把它抄完;你们从这些歪歪扭扭的文字中可以看到当时我是多么颤抖啊。我祝愿可怜的威廉斯先生无论如何都能获得释放,而这封信却使我感到悲痛。然而感谢天主,我又可以暂缓遭罪一天了!
"朱克斯太太,"威廉斯的事,我一直受到人们的谆谆劝说;西蒙爵士有一辆六匹马拉的四轮轻便马车,今天下午我将乘坐它到斯坦福去;同去的还有彼得斯先生,他是为威廉斯说情的人。如果我要回来,那也得到明天晚上了。至于您监护的人,我对她感到极为愤怒。她已经错过了让她考虑的期限,现在,即使她愿意在我的建议条款上签字,那也太晚了。
我也许会从威廉斯那里发现一些情况;回来时我将让她知道,虽然她提出了一些貌似有理的论据,想让我们上当受骗,进入她的圈套,但是所有这一切,都无法使她从她面临的命运中解脱出来。不过别让她知道这一点,否则她又要耍阴谋诡计。夜间别在没有另一个人陪同的情况下让她跟您睡觉,以免她愚蠢地轻率从事,再冒着危险从窗口逃走;因为我要从您手中得到她。
您的,等等"我刚把信抄了一个副本,把原信放回原处,并将门闩拨开,这时她慌慌张张地走上楼来,生怕我已看到这封信了。幸好我仍在内室里,而信也还在她原先放的地方,所以她没有产生怀疑。"啊,"她说,"我粗心大意地把主人给我的信放在桌子上,刚才我担心您已看到它了呢。唔,"她继续说道,"我祝愿可怜的威廉斯先生时来运转;我知道,主人是去跟他设法和解的;他这样做很好。他确实是一位很宽厚的先生。""什么?"我仿佛对这事毫无所知似的,说,"主人怎么会跟他设法和解呢?威廉斯先生不是在斯坦福吗?""是的,"她说,"我相信是这样;但是彼得斯牧师为他说情,主人同他一道到斯坦福去了,今天夜里不回来;所以我们立刻吃晚饭,然后上床睡觉,没有别的事要做了。"我又可以度过一个安详、平安的夜晚了,谁知道下一夜会是怎样呢?不过我知道,你们时时刻刻都同我在一起为我祈祷。
星期三夜间每当表面迹象看来挺好的时候,我对未来总难免抱着疑惑的态度。啊,你们可怜的女儿在星期日夜间受到了最粗暴的考验,那真是极为可怕的危险时刻,从那时以来,她还有什么苦难没有经受过啊!
当我写信向你们叙述这一段邪恶的时刻时,我是多么毛骨悚然啊!亲爱的父母亲,主人的斯坦福之行完全是个可鄙的借口,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时,你们难道不会感到极为惊恐,并对我的痛苦深为忧虑吗?因为主人秘密地回到了家里,差一点实现了他想要糟蹋你们可怜女儿的卑劣目的;他采用的阴谋手段是我丝毫未警惕过的;你们将会听到,那个邪恶的女坏蛋朱克斯太太在这当中扮演了一个多么卑劣的角色,那是正派女人所不应扮演的。
让我把这段可怕的经历,尽量详细地叙述出来。
女仆南很爱喝酒,只要弄到酒她就喝。朱克斯太太碰巧,或者很可能是故意在南路过的地方留下一瓶樱桃白兰地,这位姑娘喝得过了量,当她来摆餐桌时,朱克斯太太察觉到这一点,就极为愤怒地责骂她。这位女坏蛋本人有许许多多缺点,但是只要她做得到,她却不容许其他人身上有任何这类缺点。她吩咐南在我们吃晚饭时离开这里,别让她看到,并吩咐她上床睡觉去,在我们前去睡觉之前让醉意消除,于是这位可怜的女仆就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上楼去了。
两个钟头之后,大约是十一点钟,朱克斯太太和我上楼去睡觉。我想到这一夜将会睡得平安舒畅,心中十分高兴。我们把两扇门都锁上,看到可怜的南在房间的角落里坐在一把扶手椅子中,睡得很熟。可是啊,这位我以为的南竟是可恶的主人,你们马上就会听到我叙述他的情况。朱克斯太太说,"瞧,那个丫头睡得多熟!我知道她喝的分量太多了。""我来喊醒她,"我说。"让她继续睡吧,"她答道,"没有她我们会睡得更舒服。""我们是会舒服些,"我说,"不过她会不会着凉?
""我希望,"这位卑劣的女人说,"今天夜里您别写东西了、""我不写,"我答道,"您一上床我就上床,朱克斯太太。""那样就对了,"她答道,"我确实纳闷,您这样继续不停地写,究竟能有什么好写的。我相信您手头一定有不少文具纸张,比我知道的要多。说实在的,如果主人没有到这里来,我本打算翻箱倒柜,把您搜查一通的;因为我发现一只破茶杯里盛着墨水,这引起了我的怀疑;但是现在主人既然已经来了,那么如果他愿意,就由他来看守您。如果您欺骗他,那是他自己的过错。"我们这段时间一直在脱衣服,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您为什么叹气?"她问道。
"朱克斯太太,"我答道,"我在想,我过的是多么可悲的生活,我的命运又是多么苦啊!我相信,偷东西的贼除了犯罪这点外,在其他方面心情要比我好得多。与其担惊受怕地过这种残酷的生活,还不如在远离人烟的地方被绞死,我认为那对我来说倒真是一桩大慈大悲的幸运事儿。"由于毫无睡意,而且话匣子已经打开了,很想瞎聊下去,因此我就开始讲起我本人的简短历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