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雄亦传家业,尤工诊察,位奉朝请。能清言,多为贵游所善。事母孝谨,母终,毁瘠几至自灭。俄而兄亡,扶杖临丧,抚膺一恸,遂以哀卒。
嗣伯字叔绍,亦有孝行,善清言,位正员郎,诸府佐,弥为临川王映所重。时直合将军房伯玉服五石散十许剂,无益,更患冷,夏日常复衣。嗣伯为诊之,曰:“卿伏热,应须以水发之,非冬月不可。”至十一月,冰雪大盛,令二人夹捉伯玉,解衣坐石,取冷水从头浇之,尽二十斛。伯玉口噤气绝,家人
啼哭请止。嗣伯遣人执杖防合,敢有谏者挝之。又尽水百斛,伯玉始能动,而见背上彭彭有气。俄而起坐,曰:“热不可忍,乞冷饮。”嗣伯以水与之,一饮一升,病都差。自尔恒发热,冬月犹单褌衫,体更肥壮。
常有妪人患滞冷,积年不差。嗣伯为诊之曰:“此尸注也,当取死人枕煮服之乃愈。”于是往古冢中取枕,枕已一边腐缺,服之即差。后秣陵人张景,年十五,腹胀面黄,F医不能疗,以问嗣伯。嗣伯曰:“此石蚘耳,极难疗。当取死人枕煮之。”依语煮枕,以汤投之,得大利,并蚘虫头坚如石,五升,病即差。后沈僧翼患眼痛,又多见鬼物,以问嗣伯。嗣伯曰
:“邪气入肝,可觅死人枕煮服之。竟,可埋枕于故处。”如其言又愈。王晏问之曰:“三病不同,而皆用死人枕而俱差,何也?”答曰:“尸注者,鬼气伏而未起,故令人沈滞。得死人枕投之,魂气飞越,不得复附体,故尸注可差。石蚘者久蚘也,医疗既僻,蚘虫转坚,世间药不能遣,所以须鬼物驱之然后可散,故令煮死人枕也。夫邪气入肝,故使眼痛而见魍魉,应须而邪物以
之,故用死人枕也。气因枕去,故令埋于冢间也。”又春月出南篱门戏,闻笪屋中有呻吟声。嗣伯曰:“此病甚重,更二日不疗必死。”乃往视,见一老姥称体痛,而处处有黑敢黑无数。嗣伯还煮斗余汤送令服之,服讫痛势愈甚,跳投床者无数。须臾所黑处皆拔出钉,长寸许。以膏涂诸疮口,三日而复,云“此名钉疽也”。
时又有薛伯宗善徙痈疽,公孙泰患背,伯宗为气封之,徙置斋前柳树上。明旦痈消,树边便起一瘤如拳大。稍稍长二十馀日,瘤大脓烂,出黄赤汁斗馀,树为之痿损。
论曰:有晋自宅淮海,张氏无乏贤良。及宋齐之间,雅道弥盛。其前则云敷、演、镜、畅,盖其尤着者也。然景胤敬爱
之道,少微立履所由,其殆优矣。思光行己卓越,非常俗所遵,齐高帝所云“不可有二,不可无一”,斯言其几得矣。徐氏妙理通灵,盖非常所至,虽古之和、鹊,何以加兹。融与文伯款好,故附之云尔。
三十三列传第二十三
范泰荀伯子徐广郑鲜之裴松之何承天
泰初为太学博士,外弟荆州刺史王忱请为天门太守。忱嗜酒,醉辄累旬,及醒则俨然端肃。泰陈酒既伤生,所宜深诫,其言甚切。忱嗟叹久之,曰:“见规者F,未有若此者也。”或问忱,范泰何如谢邈,忱曰:“茂度漫。”又问何如殷觊,忱曰:“伯通易。”忱常有意立功,谓泰曰:“今城池既立,军甲亦充,将欲扫除中原,以申宿昔之志。伯通意锐,当令拥戈前驱;以君持重,欲相委留事,何如?”泰曰:“百年逋寇,前贤挫屈者多矣,功名虽贵,鄙生所不敢谋。”
会忱病卒,召泰为骠骑谘议参军,迁中书郎。时会稽世子元显专权,内外百官请假,不复表闻,唯签元显而已。泰言以为非宜,元显不纳。以父忧去职,袭爵阳遂乡侯。
桓玄辅晋,使御史中丞祖台之奏泰及前司徒左长史王准之、辅国将军司马珣之并居丧无礼,泰坐废,徙丹徒。
宋武帝义旗建,累迁黄门侍郎、御史中丞,坐议殷祠事谬,白衣领职。出为东阳太守。历侍中,度支尚书。时仆射陈郡谢混后进知名,武帝尝从容问混:“泰名辈谁比?”对曰:“王元太一流人也。”徙为太常。
初,司徒道规无子,养文帝。及道规薨,以兄道怜第二子义庆为嗣。武帝以道规素爱文帝,又令居重。及道规追封南郡公,应以先华容县公赐文帝。泰议以为“礼无二主”,由是文帝还本属。
后加散骑常侍,为尚书兼司空,与右仆射袁湛授宋公九锡,随军到洛阳。武帝还彭城,与泰登城。泰有足疾,特命乘舆。泰好酒,不拘小节,通率任心。虽公坐,笑言不异私室,武帝甚赏爱之。然短于为政,故不得在政事官。
武帝受命,议建国学,以泰领国子祭酒,泰上表陈奖进之道。时学竟不立。又言事者多以钱货减少,国用不足,欲更造五铢。泰又谏曰:
臣闻为国拯弊,莫若务本。“百姓不足,君孰与足”,未有人贫而国富,本不足而末有馀者也。故囊漏贮中,识者不吝,反裘负薪,存毛实难。王者不言有无,诸侯不说多少,食禄之家,不与百姓争利。故拔葵所以明政,织蒲谓之不仁。是以贵贱有章,职分无爽。今之所忧,在农人尚寡,仓廪未充,转运无已,资食者F,家无私积,难以御荒耳。夫货存贸易,不在少多,昔日之贵,今者之贱,彼此共之,其揆一也。但令官人均通,则无患不足。若使必资货广以收国用者,则龟贝之属,自古所行。寻铜之为器,在用也博矣,锺律所通者远,机衡所揆者大,夏鼎负图,实冠F瑞,晋铎呈象,亦S休征。器有要用,则贵贱同资,物有适宜,则家国共急。今毁必资之器,而为无施之钱,于货则功不补劳,在用则君人俱困,校之以实,损多益少。伏愿思可久之道,探欲速之情,弘山海之纳,择刍牧之说。
第5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