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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辟齐太傅掾,稍迁中书郎,非其所好。乞为中散大夫,不许。张氏自敷以来,并以理音辞、修仪范为事。至融风止诡越,坐常危膝,行则曳步,翘身仰首,意制甚多。见者惊异,聚观成巿,而融了无惭色。随例同行,常稽迟不进。高帝素爱融,为太尉时,与融款接。见融常笑曰:“此人不可无一,不可有二。”
即位后,手诏赐融衣曰:“见卿衣服粗故,诚乃素怀有本。交尔蓝缕,亦亏朝望。今送一通故衣,意谓虽故,乃胜新也。是吾所着,已令裁减,称卿之体;并履一量。”高帝出太极殿西室,融入问讯,弥时方登阶。及就席,上曰:“何乃迟为?“对曰:“自地升天,理不得速。”时魏主至淮而退,帝问:“何意忽来忽去。”未有答者,融时下坐,抗声曰:“以无道而来,见有道而去。”公卿咸以为捷。
融善草书,常自美其能。帝曰:“卿书殊有骨力,但恨无二王法。”答曰:“非恨臣无二王法,亦恨二王无臣法。”融假还乡,诣王俭别。俭立此地举袂不前,融亦举手呼俭曰:“歜曰‘王前’。”俭不得已趋就之。融曰:“使融不为慕势,而令君为趍士,岂不善乎。”常叹云:“不恨我不见古人,所恨古人又不见我。”
融与吏部尚书何戢善,往诣戢,误通尚书刘澄。下车入门,乃曰:“非是。”至户望澄,又曰:“非是。”既造席视澄曰:“都自非是。”乃去。其为异如此。
又为长沙王镇军,竟陵王征北谘议,并领记室,司徒从事中郎。永明二年,总明观讲,敕朝臣集听。融扶入就榻,私索酒饮之。事毕,乃长叹曰:“呜呼!仲尼独何人哉。”为御史中丞到撝所奏免官,寻复职。
融形貌短丑,精神清彻,王敬则见融革带宽,殆将至髀,谓曰:“革带太急。”融曰:“既非步吏,急带何为?”融假东出,武帝问融住在何处,答曰:“臣陆处无屋,舟居无水。”后上问其从兄绪,绪曰:“融近东出,未有居止,权牵小船于岸上住。”上大笑。
后使融接对北使李道固,就席,道固顾而言曰:“张融是宋彭城长史张畅子不?”融嚬蹙久之,曰:“先君不幸,名达六夷。”豫章王大会宾僚,融食炙,始行毕,行炙人便去。融欲求盐蒜,口终不言,方摇食指,半日乃息。出入朝廷,皆拭目惊观之。
八年,朝臣贺F瑞公事,融扶入拜起,复为有司所奏,见原。迁司徒兼右长史。竟陵张欣时为诸暨令,坐罪当死,欣时父兴世讨宋南谯王义宣,官军欲杀融父畅,兴世以袍覆畅而坐之,以此得免。兴世卒,融着高履为负土成坟。至是,融S竟陵王子良乞代欣时死。子良答曰:“此乃是长史美事,恐朝有常典,不得如长史所怀。”迁黄门郎,太子中庶子,司徒左长史。
融有孝义,忌月三旬不听乐,事嫂甚谨。父畅临终谓诸子曰:“昔丞相事难,吾以不同将见杀,缘司马竺超人得活,尔等必报其子。”后超人孙微冬月遭母丧居贫,融吊之,悉脱衣以为赙,披牛被而反。常以兄事微。豫章王嶷、竟陵王子良薨,自以身经佐吏,哭辄尽恸。建武四年,病卒,遗令建白旐无旒,不设祭,令人捉麈尾登屋复魂。曰:“吾生平所善,自当陵云一笑。三千买棺,无制新衾。左手执孝经、老子,右手执小品法华经。妾二人哀事毕,各遣还家。”曰:“吾生平之风调,何至使妇人行哭失声,不须暂停闺合。”
融玄义无师法,而神解过人,高谈鲜能抗拒。永明中遇疾,为门律,自序云:“吾文章之体,多为世人所惊,汝可师耳以心,不可使耳为心师也。夫文岂有常体,但以有体为常,政当有其体。丈夫当删诗、书,制礼乐,何至因循寄人篱下。”临卒,又戒其子曰:“手泽存焉,父书不读,况父音情,婉在其韵。吾意不然,别遗尔旨。吾文体英变,变而屡奇,岂吾天挺,盖不隤家声。汝可号哭而看之。”融文集数十卷行于世,自名其集为玉海。司徒褚彦回问其故,融云:“盖玉以比德,海崇上善耳。”张氏前有敷、演、镜、畅,后有充、融、卷、稷。第六弟宝积,建武中,出为庐陵太守。时名流谢7、何点、陆惠晓、孔珪至融弟铁之舍。点造坐便曰:“今日可谓盛集,二五我兄弟之流,阿六张氏保家之子。”顾见王思远曰:“卿诈作善,非实得也。”二五谓孔珪及融并第五。
宝积永元中为湘州行事萧颖胄于江陵,乘腰舆诣颖胄,举动自若。颖胄问:“何至之晚?”答曰:“本朝危乱,四海横流,既不能为比干之死,实未忍为微子之去,是以至晚。”颖胄深以为善,即用为相府谘议。后位御史中丞。
融与东海徐文伯兄弟厚。文伯字德秀,濮阳太守熙曾孙也。熙好黄、老,隐于秦望山,有道士过求饮,留一瓠卢瓜与之,曰:“君子孙宜以道术救世,当得二千石。”熙开之,乃扁鹊镜经一卷,因精心学之,遂名震海内。生子秋夫,弥工其术,仕至射阳令。尝夜有鬼呻吟,声甚凄怆,秋夫问何须,答言姓某,家在东阳,患腰痛死。虽为鬼痛犹难忍,请疗之。秋夫曰:“云何厝法?”鬼请为刍人,案孔穴针之,秋夫如言,为灸四处,又针肩井三处,设祭埋之。明日见一人谢恩,忽然不见。当世伏其通灵。
秋夫生道度、叔向,皆能精其业。道度有脚疾不能行,宋
文帝令乘小舆入殿,为诸皇子疗疾,无不绝验。位兰陵太守。宋文帝云:“天下有五绝,而皆出钱唐。”谓杜道鞠弹棋,范悦诗,褚欣远模书,褚胤围棋,徐道度疗疾也。
道度生文伯,叔向生嗣伯。文伯亦精其业,兼有学行,倜傥不屈意于公卿,不以医自业。融谓文伯、嗣伯曰:“昔王微、嵇叔夜并学而不能,殷仲堪之徒故所不论。得之者由神明洞彻,然后可至,故非吾徒所及。且褚侍中澄富贵亦能救人疾,卿此更成不达。”答曰:“唯达者知此可崇,不达者多以为深累,既鄙之何能不耻之。”文伯为效与嗣伯相埒。宋孝武路太后病,F医不识。文伯诊之曰:“此石博小肠耳。”乃为水剂消石汤,病即愈。除鄱阳王常侍,遗以千金,旬日恩意隆重。宋明帝宫人患腰痛牵心,每至辄气欲绝,F医以为肉症。文伯曰:“此发症。”以油投之,即吐得物如发。稍引之长三尺,头已成蛇能动,挂门上适尽一发而已,病都差。宋后废帝出乐游苑门,逢一妇人有娠,帝亦善诊,诊之曰:“此腹是女也。”问文伯,曰:“腹有两子,一男一女,男左边,青黑,形小于女。”帝性急,便欲使剖。文伯恻然曰:“若刀斧恐其变异,请针之立落。”便写足太阴,补手阳明,胎便应针而落。两儿相续出,如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