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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泰始中,为尚书殿中郎。三年,都令史骆宰议策秀孝格,五问并得为上,四三为中,二为下,一不第。超宗议不同,诏从宰议。
齐高帝为领军,爱其才,卫将军袁粲闻之,谓高帝曰
:“超宗开亮,善可与语。”取为长史、临淮太守。粲诛,高帝以超宗为义兴太守。升明二年,坐公事免。诣东府门自通,其日风寒,高帝谓四座曰:“此客至,使人不衣自暖矣。”超宗既坐,饮酒数杯,辞气横出,高帝对之甚欢。
及齐受禅,为黄门郎。有司奏撰郊庙歌,上敕司徒褚彦回、侍中谢朏、散骑侍郎孔珪、太学博士王咺之、总明学士刘融、何法图、何昙秀作者凡十人,超宗辞独见用。
为人恃才使酒,多所陵忽,在直省常醉。上召见,语及北方事,超宗曰:“虏动来二十年矣,佛出亦无如之何。”以失仪出为南郡王中军司马。人问曰:“承有朝命,定是何府?”超宗怨望,答曰:“不知是司马,为是司驴;既是驴府,政应为司驴。”为有司奏,以怨望免,禁锢十年。后司徒褚彦回因送湘州刺史王僧虔,阁道坏,坠水;仆射王俭惊跣下车。超宗拊掌笑曰:“落水三公,坠车仆射。”彦回出水,沾湿狼藉。超宗先在僧虔舫,抗声曰:“有天道焉,天所不容,地所不受。投畀河伯,河伯不受。”彦回大怒曰:“寒士不逊。”超宗曰:“不能卖袁、刘得富贵,焉免寒士。”前后言诮,稍布朝野。
武帝即位,使掌国史。除竟陵王征北谘议,领记室,愈不得志。超宗为子娶张敬儿女为妇,帝甚疑之。及敬儿诛,超宗谓丹阳尹李安人曰:“往年杀韩信,今年杀彭越,君欲何计?“安人具S之。上积怀超宗轻慢,使兼中丞袁彖奏超宗请付廷尉。武帝虽可其奏,以彖言辞依违,使左丞王逡之奏彖“轻文略奏,挠法容非,请免彖所居官”。诏“彖匿情欺国,爱朋罔主,免官,禁锢十年”。超宗下廷尉,一宿发白皓首。诏徙越嶲,行至豫章,上敕豫章内史虞悰赐尽,勿伤其形骸。
明年,超宗门生王永先又告超宗子才卿死罪二十馀条。上疑其妄,以才卿付廷尉辩,以不实见原。永先于狱尽之。
才卿弟几卿,清辩,时号神童。超宗徙越嶲,诏家人不得相随。几卿年八岁,别父于新亭,不胜其恸,遂投于江。超宗命估客数人入水救之,良久涌出,得就岸,沥耳目口鼻,出水数斗,十馀日乃裁能言。居父忧哀毁过礼。年十二,召补国子生。齐文惠太子自临策试,谓王俭曰:“几卿本长玄理,今可以经义访之。”俭承旨发问,几卿辩释无滞,文惠大称赏焉。俭谓人曰:“谢超宗为不死矣。”及长,博学有文采。仕齐为大尉晋安王主簿。
梁天监中,自尚书三公郎为书侍御史。旧郎官转为此职者,世谓之南奔。几卿颇失志,多陈疾,台事略不复理。累迁尚书左丞。
几卿详悉故实,仆射徐勉每有凝滞,多询访之。然性通脱,会意便行,不拘朝宪。尝预乐游苑宴,不得醉而还,因诣道边酒垆,停车褰幔,与车前三驺对饮。时观者如堵,几卿处之自若。后以在省署夜着犊鼻褌,与门生登阁道饮酒酣呼,为有司纠奏,坐免。
普通六年,诏西昌侯藻督F军北侵,几卿S求行,擢为藻军师长史。将行,与仆射徐勉别,勉云:“淮、淝之役,前谢已着奇功,未知今谢何如?”几卿应声曰:“已见今徐胜于前徐,后谢何必愧于前谢。”勉默然。军至涡阳退败,几卿坐免官。
居白杨石井宅,朝中交好者载酒从之,客恒满坐。时左丞庾仲容亦免归,二人意相得,并肆情诞纵,或乘露车历游郊野,醉则执铎挽歌,不屑物议。湘东王绎在荆镇与书慰勉之。
后为太子率更令。放达不事容仪。性不容非,与物多忤,有乖己者,辄肆意骂之,退无所言。迁左丞。仆射省尝议集公卿,几卿外还,宿醉未醒,取枕高卧,傍若无人。又尝于阁省裸袒酣饮,及醉小遗,下沾令史,为南司所弹,几卿亦不介意。转左光禄长史。卒,文集行于世。
几卿虽不持检操,然于家门笃睦。兄才卿早卒,子藻幼孤,几卿抚养甚至。及藻成立,历清官,皆几卿奖训之力也。
论曰:谢晦以佐命之功,当顾托之重,殷忧在日,黜昏S圣,于社稷之计,盖为大矣。但庐陵之殒,事非主命,昌门之覆,有乖臣道。博陆所慎,理异于斯。加以身处上流,兵权总己,将欲以外制内,岂人主所久堪乎。向令徐、傅不亡,道济居外,四权制命,力足相侔,刘氏之危,则有逾累卵。以此论罚,岂曰妄诛。宣远所为寒心,可谓睹其萌矣。然谢氏自晋以降,雅道相传,景恒、景仁以德素传美,景懋、景先以节义流誉。方明行己之度,玄晖藻缋之奇,各擅一时,可谓德门者矣。灵运才名,江左独振;而猖獗不已,自致覆亡。人各有能,兹言乃信,惜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