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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儿有神箭二枝,宝藏在宫,期以婚嫁之日留一以奉父母。乞借殿前老柏以留此箭。”国王许之。侍婢呈上二箭,公主左手把弓,右手执箭,弓弦响处,正中柏树上。左右无不喝采。公主跪告曰:“父王见箭如见儿面。”蠕蠕主曰:“儿去勿忧,吾自后一心助高郎也。”公主再拜而别。东魏武定三年八月,高王亲迎蠕蠕公主于下馆城。番军一到,遣使报之,三王谓公主曰:“前即下馆城,乃南朝交界之地。高王自来亲迎,仪仗将到,公主宜换南朝服饰与之相见。”公主曰:“我别父母未久,服不忍改。俟至晋阳,改换未迟也。”
高王盛服以往,秃突佳接见,同入内帐与公主相见。公主拜,高王答拜。礼毕同坐。公主斟酒为敬,高王亦送筵宴来,摆下同饮。公主自饮其国中酒。
宴罢,王出。先是王临行谓尔朱后曰:“我为国家大计,往娶蠕蠕女。闻此女颇勇略,娄妃不便相见,欲烦卿去一接,使知我宫中非无人才也。”后受命。行至木井城,知王已见过,离番营不远,便即身坐飞骑,腰悬弓箭,带领女兵百人,戎装来迎。直至番营与公主相见,致礼而还。于是两营相继进发。一日,胜明公主坐在马上,见一群飞雁,弯弓射之,雁随箭落,军士欢呼振地。尔朱后闻之,知公主射雁,笑曰:“番女亦有此技乎?”正行之间,亦见一雁飞来,随手取箭射之,一发而中,军士亦齐声喝采。高王闻之,喜曰:“吾有此二妇已足克敌矣。”娄妃知蠕蠕女将至,退居凤仪堂,乃宫中深避处,语诸夫人曰:“数月之中不与卿等相见,卿等善事新主可也。”桐花心不服,曰:“吾侍娘娘,不侍他人,愿一同退处。”妃许之。高王至晋阳,便迎公主入宫,同拜花烛。深感娄妃之贤,潜往长跪谢之。妃曰:“妾为社稷屈,非为番女屈,王勿复尔也。”妃有诗曰:
结好强邻壮帝基,此身退位亦权宜。
英雄莫道无情甚,赐死秦州更阿谁。
高王既娶蠕蠕女后,常宿其宫,诸夫人处概不一过。一日,高洋回北省亲,见蠕蠕女俨居正宫,其母反居别院,心甚怏怏,请于父曰:“母已退处,儿愿奉母入京,稍尽膝下之欢。”王曰:“尔母退避,事出权宜。我自有计,当不使终屈人下。此时未可行也。”但未识其计若何,且听下文分解。
攻玉壁高王疾作据河南侯景叛生
话说蠕蠕公主貌虽美丽,性甚严急,在宫总行蠕蠕礼数。王欲得其欢心,于诸夫人尽皆疏远,待之独厚。然以旧宠相违,颇怀不乐。又三王秃突佳朝夕入宫请见,意甚厌之。一日,与公主同游南宫,设宴锦香亭上,小饮盘桓,谓公主曰:“此间宫院若何?”对曰:“山色如画,亭台幽雅,风景绝佳,真小洞天也。”王曰:“果如卿言。我宫中不及此地,吾与卿移居于此可乎?”
公主曰:“大王爱此,妾亦爱也。”遂召秃突佳谓曰:“北府宫廷深远,人数众多。公主居内,不能与王叔常亲。今欲居此,王叔出入亦便。且王叔独居无耦,就于左院中娶一美妇作伴何如?”三王喜曰:“公主居此最好,但恐大王车马往来不便耳。”王见二人皆允,是夜遂留宿南宫。次日,将宫中所有尽行迁来。过了几日,自至凤仪堂迎娄妃还宫。诸夫人处亦时时过去,心中遂绝牵挂。时交初夏,王在飞仙院与郑夫人宴饮,夜深方寝,偶犯风露,次日疾作。忙召太医调治,娄妃亲奉汤药,如是者半月。公主怪王不至,疑其见弃,或以病告,仍疑不信,大怀怨望。王闻其怒,不得已以步舆遮幔,扶病而来。公主迎入,见王真病,疑怨始解,病亦渐愈。今且按下不表。
且说宇文泰见东魏与蠕蠕通好,日夜虑其来寇。以玉壁地连东界,为关西障蔽,因厚集兵力,命王思政守之。继欲迁思政为荆州刺史,苦于无人替代,乃召思政问曰:“公往荆州,谁可代玉壁者?”思政曰:“诸臣中唯晋州刺史韦孝宽,智勇兼备,忠义自矢。使守其地,必为国家汤城之固。当今人才无逾此者。”泰曰:“吾亦久知其贤,今公保举,定属不谬。”乃使思政往荆州,孝宽镇玉壁。孝宽之任,简练材勇,广积刍粮,悉遵思政之旧。
高王闻之,谓诸将曰:“前日不得志于玉壁者,以思政善守耳。今易他人镇之,吾取之如拉朽矣。”段韶曰:“王欲西征,不如直捣关中,攻其不备,无徒顿兵坚城之下。”王曰:“不然。泰以玉壁为重镇,吾往攻之,西师必出,从而击之,蔑不胜矣。”诸将皆曰:“善。”乃召高洋归镇并州。大发各郡人马,亲率诸将,往关西进发。
武定四年九月,兵至玉壁城。旌旗蔽野,金鼓震天,城中皆惧。孝宽安闭自若,或请济师于朝,孝宽曰:“朝廷委我守此,以我能御敌也。今有城可守,有兵可战。敌至,当用计破之,奚事纷纷求救,以贻朝廷之忧?诸君但遵吾令,以静制之,不久贼自退矣,何畏之有?”乃下令坚守,不出一兵。
高王停军城外,屡来挑战,城中寂然不应。乃四面攻击,昼夜不绝。孝宽亲到城上,随机拒敌。城中无水,汲于汾。高王令绝其水道,城中掘井以汲。
又于城南筑土山,高出城上,令军士乘之而入。孝宽连夜筑楼,高出土山以御之。王使人谓之曰:“尔虽筑楼至天,我当掘地取汝。”乃凿穿地道,用孤虚法以攻之。孤虚者取日辰相克,黄帝战法,避孤击虚,故王用之。引兵攻西北,而掘地道于东南。孝宽曰:“西北地形天险,非人力所能攻,彼不过虚张声势耳,当谨备东南。”乃掘长堑邀绝地道,选能战之士屯于堑上。
外军穿地至堑,即擒杀之。又于堑下塞柴贮火,用皮排吹之,在地内者皆焦头烂额,东军死者千余人。高王大怒,造冲车攻城。车之所及,声如霹雳,城墙砖石碎落如雨,无不摧毁,守军皆恐。孝宽缝布为幔,随其所向张之,布既悬空,车不能坏。东军又作长竿,缚松麻于上,灌油加火烧布焚楼。孝宽作长钩,利其刃,火竿将至,以钩遥割之,松麻尽落。东军又于城之四面穿地二十道,中施梁柱,纵火烧之,柱折城崩。孝宽随崩处竖木栅扞之,敌不得入。城外尽攻击之术,而城中守御有余。孝宽又夺据土山,东军不能制。
王乃使仓曹参军祖珽说之曰:“君独守孤城,西方无救,恐不能全,杀身无益,何不降也?”孝宽报曰:“我城池严固,兵食有余,攻者自劳,守者自逸,岂有旬日之间已须救援?特忧尔众有不返之危。孝宽关西男子,必不为降将军也。”珽复谓城中人曰:“韦城主受彼荣禄,或可复尔,以外军民何事相随入汤火中?”又射募格于城中云:“能斩城主降者,拜太尉,封开国公,赏帛万匹。”人拾之以献孝宽。孝宽手题书背,也射城外云:“能斩高欢者,准此。”东魏苦攻五十余日,士卒死者七万余人,共为人冢。高王智力俱困,且惭且愤,因而疾发。又夜有大星坠于营中,枥马皆鸣,士卒惊恐。
王知势难复留,十一月庚子,解围去。宇文泰初闻玉壁被围,诸将咸请出师,泰曰:“有孝宽在,必能御之,无烦往救也,且欢严兵而来,以攻玉壁,谓吾师必出,欲逞其豕突,侥幸一胜耳。此意孝宽能料之,故被兵以来,绝不遣一介行人求救于朝,正欲守孤城以挫其锋也。”于是不发一兵。及东魏兵退,孝宽报捷,泰喜曰:“王思政可谓知人矣。”乃加孝宽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其余守城将士晋级有差。
方高王舆病班师,军中讹言孝宽以劲弩射杀高王。孝宽令众唱曰:“高欢竖子,亲犯玉壁。劲弩一发,凶身自殒。”于是遍传人口。高王卧病,不与诸将相见。军士又闻讹言,皆怀惊惧。王知之,便命停军一日,扶病起坐外帐,召大小将士进见,将士皆喜。又集诸贵臣于内帐,开乐设饮。酒酣,使斛律金唱敕勒歌,其歌曰: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罩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