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南北史演义(下)>第53章
欲夺门走。世子遽执其手,琼仙洒脱,泣曰:“世子淫人妇多矣。我义不受辱,今日有死而已。”见壁有挂剑,拔欲自刎。世子惧其竟死,只得摇手止之,纵使去。
琼仙得脱归家,哭诉仲密曰:“妾几不得生还。”备陈世子见逼之状。
仲密由此深恨世子,遂萌异志。其后崔暹又劾仲密,非才受任,出为北豫州刺史,不授以兵,使之但理民务。仲密益切齿,遂通使宇文泰,以虎牢归西魏,请以兵应。泰大喜,许之。仲密乃杀镇北将军奚寿兴,夺其兵而外叛。
反报至京,举朝大骇。高王以仲密之叛皆由崔暹,命世子械至晋阳杀之。世子匿暹府中,为之固请,乞免其罪。王见其哀恳,乃遣元康至邺,谓世子曰:“我丐其命,须与苦手。”世子乃出暹,谓元康曰:“卿使崔暹得杖,勿复相见!”元康执暹至晋阳。王坐德阳堂见之,责其召衅,喝令加杖。暹方解衣就责,元康历阶而上,告于王曰:“大王方以天下付大将军,大将军有一崔暹,不能免其杖,父子尚尔,况于他人?”盖澄为四道行台,故称大将军也。王乃免之,且曰:“若非元康,当杖暹一百。”仲密弟季式镇守永安,仲密反,遣使报之。季式单马奔告高王。王慰之曰:“妆兄弟皆建义功勋,尽忠于吾。敖曹死,吾至今不忘。今仲密无故外叛,深为惋惜,与汝何涉?”
仍令复职,待之如旧。
且表宇文泰知仲密为高氏心腹之臣,一旦来降,机有可乘,豫、洛一路地方,皆可并取。遂起大军十五万,以大将李远为前锋,直趋洛阳;仪同于谨攻破柏壁关,直趋龙门。亲自引兵,进围河桥南城,兵势甚盛。王得报,整集精兵十万,亲临河北拒之。正是:干戈全为蛾眉起,毒患偏从蜂虿生。
未识此番交战两下胜负若何,且俟下细说。
四十五纵黑獭大将怀私,克虎牢智臣行计
话说高王以仲密外叛,西师入寇,命斛律金为前锋,亲自出御。将至河桥,西魏先备火船百只,从上流放下,欲烧断河桥,使不得渡。斛律金才至北岸,见有火船冲下,急令副将张亮以小艇百余只,都载长锁,拦住中流,以钉钉之,带锁引向南岸,桥遂获全。大军安然渡河,据邙山为营。欲暂休军事,不进者数日。泰疑之,乃留军装辎重于瀍曲,半夜,亲引人马将佐,登邙山以袭其营。候骑报王曰:“西师距此四十里,熟食干饭而来。”王曰:“如此,军士皆当渴死,何待吾杀也。”乃集诸将列阵以待。俄而,天色大明,泰知敌人有备,按兵数里之外。高王以五千铁骑付彭乐先进,必斩将搴旗而返。彭乐一马当先,便引铁骑直冲过来。西军莫当其锋,让他杀入深处,反从后裹来,密密围住。东军遥望,全不见彭乐旗号。有人飞报高王曰:“乐已叛去。”王失色。俄而,西北尘起,呼声动地,乐兵在西阵中如蛟龙翻海,所向奔溃,西魏将士纷纷落马。掳得西军大都督、临洮王柬、蜀郡王荣、江夏王升、巨鹿王阐、谯郡王亮及督将僚佐四十余人,遣使报捷。王大喜,并令斛律金、段韶诸将乘胜进击,大破西师,斩首三万。当是时,西师一败,泰左右皆散,自出阵前收合余军。彭乐一骑蓦地赶来。泰知其勇猛难敌,拍马而逃。彭乐紧追数里,已近马尾,大呼曰:“黑獭休走,快献头来!”泰窘极,还顾曰:“汝非彭乐耶?痴男子!今日无我,明日岂有汝耶?何不急还营,收汝金宝?”乐遂舍之,获泰金带以归,言于欢曰:“黑獭漏刃破胆矣。”王虽喜其胜,而怒其失泰,伏诸地,连顿其头,并数以沙苑之败,举刃将下者三,噤齘良久。乐曰:“乞假五千骑,复为王取之。”王曰:“汝纵之何意,而言复取耶?”取绢三千匹,压其背上,因以赐之。泰得脱,归营,鸣角收军,兵将已集,军势复振,谓诸将曰:“今日偶失提防,军威少挫。明日当决一死战,以破其军。诸君勉之。”乃秣马励兵,分军为三队。
自主中军,以李弼、独孤信、杨忠、窦炽、达奚武、贺拔胜六员勇将自随;赵贵为左军,若干惠为右军。命二军曰:“东军来攻中坚,左右合击。”五更造饭,以备迎敌。
黎明,高王以昨日失泰,自率诸将亲为前锋,冲入西阵。西军以死抵战,左右兵皆起,奋力合攻。东魏兵败,步卒皆为所掳。王失马,赫连阳顺以己马授王,王上马走。西军四面围定,欲出不得。忽狂风大作,走石飞沙,天昏地黑,军士不能开眼,始脱重围。从者惟都督尉兴庆及步骑七人,诸将皆不知王所在。追兵至,兴庆曰:“王速去,兴庆腰有百箭,足杀百人,王可脱矣。”王曰:“事济,以尔为怀州刺史。若死,用尔子。”兴庆曰:“儿尚少,愿用臣兄。”王许之。兴庆拒战,矢尽而死。先是王有小卒盗宰民驴,欲治其罪,以战故未治。小卒私奔西军,告于泰曰:“王只一人一骑,走于邙山之后,追之可获也。”泰乃选勇敢士三千人,皆执短兵,令贺拔胜率以追之。胜识王于行间,执槊与十三骑逐之。槊刃垂及,因呼曰:“贺六浑,我贺拔破胡今日必杀汝也!”欢惊魂殆绝。适刘洪徽突至,见胜追王急,从傍放箭,毙其二骑。段韶亦从山后冲出,大呼曰:“勿伤吾主!”射胜马,洞腹。胜跳下换马,王已逸去。胜叹曰:“今日不执弓矢,天也。”
王回营,诸将齐集,以段韶、刘洪徽有救援之功,并赐锦袍玉带,封韶为长乐侯。洪徽即刘贵子,时贵已卒,洪徽已袭父爵,进封平成侯。王将复战,术士许遭告王曰:“贼旗号尚黑,水色也。王旗号尚红,火色也。水能克火,故不得利。当用黄色旗号制之。”王乃连夜造黄旗五千面,进与泰战。
左军赵贵等五将战不利,泰令右军与战亦不利。东魏兵大振。会日暮,泰知不可胜,收兵夜遁。东兵来追,势甚危迫。会独孤信、于谨尚在后面,收散卒自后击之,东师扰乱。诸军由是得全。若干惠夜引去,东兵追之急,惠徐下马,顾命厨人营食。食毕,谓左右曰:“死于长安与死于此间,有以异乎?”
乃建旗鸣角,驻马以待。追骑疑有伏兵,不敢逼。收败卒徐还。泰入关,屯于渭上。东兵至陕,泰使达奚武拒之。封子绘言于高王曰:“混一东西正在今日,昔魏太祖平汉中,不乘胜取巴、蜀,失在迟疑,后悔无及。愿大王不以为疑。”王犹豫,集众将议进止,皆曰:“野无青草,人马疲之,不可远追。当回晋阳,徐图进取。”陈元康曰:“两雄交争,岁月已久,今幸而大捷,天授我也。时不可失,当乘胜追之。”王曰:“深入之后,若遇伏兵,孤何以济?”元康曰:“王前沙苑失利,彼尚无伏。今奔败若此,何能远谋?若舍而不追,必成后患。”王久战意怠,无心入关,不从其言。独使刘丰生将数千骑追之,班师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