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南北史演义(上)>第75章
后夫人又生一女,名曰琼真。夫人早卒,二女皆幼。净师哀其无母,携仙真入寺抚养。仙真渐长,性质聪明,妙通文墨,圣经佛典一览便晓,容色更极美丽。净修初欲收之为徒,恐其不了。年十六,送归国珍。时帝以皇嗣不生,引僧道于朔望日在式干殿广修善事,召集诸王、驸马、宰辅大臣,讲求佛典。
又斋僧众于广阳门以求太子。后亦延召女僧,于后宫诵佛求福。国珍妹净师亦入讲经。于后见其精通佛典,甚加敬重。每入宫辄二三月不出,朝夕谈论,情意投合。一日,后语净师曰:“师在外见有良家女子才色兼备者乎?”净师道:“有。”后问:“谁家之女?”净师道:“尼兄国珍之女。年十七,名仙真,才貌德性,世无其偶。”后曰:“汝能引来一见乎?”净师道:“娘娘欲见此女,尼即带他来见。但宫禁深严,出入恐于未便。”后曰:“汝奉我命有何干碍?”净师应诺而去。遂到胡国珍家,传述于后之命欲见仙真,着他带领入宫。国珍道:“女孩儿家从未识朝廷礼数,如何见得帝后?”净师道:“侄女自幼聪慧,入宫见驾断不至于失礼。况有我在,可以无忧。”
因向仙真道:“后命难违,定当从姑入见。汝心惧否?”仙真曰:“后犹母也。以女见母,何惧之有?”国珍、净师闻之皆喜。次日五更起身,遂同净师入宫。宫门上见是净师,往来惯熟,便即放入。净师先至后前奏知,然后带领仙真跪在金阶,行朝拜之礼,口呼娘娘千岁。于后便命平身,召上赐坐。
细看仙真,态度端凝,容颜美丽。启口之间不但声音清楚,亦且应对如流,心中大喜。仙真初入大内,不敢久留,便即告退。后以明珠一粒赐之。仙真拜谢。内侍送出宫门,自有家人迎接回府。净师亦欲辞出,于后道:“师且莫归,我尚有话与你说。”未识于后所言何事,且听下回细讲。
第二于皇后暗中被弑彭城王死后含冤
再说于后留住净师不放,净师只得住下,启问有何旨意。于后道:“我因皇嗣未生,欲彩良家之女,以充嫔御。今见汝兄之女才貌若此,正堪作嫔王家。我当奏知官家,纳之后宫。汝意以为可否?”净师道:“此女蒙娘娘不弃,便是莫大之恩了。但臣兄素爱此女,臣尼不能作主,须与臣兄言之。”
于后道:“汝兄胡国珍亦朝廷大臣,自当待其心肯,方可相召。卿今速回,与尔兄言之。”净师奉了于后之命,即到国珍家来。斯时仙真方归,正在堂中告诉于后相待之厚。忽报净师至,父女接见,两下坐定。净师道:“方才正宫有命,以嫔嫱未备,欲选淑女,甚爱仙真德性温柔,仪容俊雅,欲奏知天子,纳于后宫。特命我来作合,未识兄意允否?”国珍道:“后虽宽仁,而高妃正当宠幸。我女入宫,恐终见弃,是误他终身了。窃以为不可。”净师道:“兄不忆卜者言乎?进宫以后若生太子,贵不可言矣。”因回顾仙真道:“汝意云何?”仙真道:“身为女子,恨不能置身通显,光耀门闾。入宫倘有遭际,亦可荣及父母,此儿之愿也。”国珍见女已允,不好推却。净师入宫复命。
明日,即有天使聘召,国珍只得送女进宫。帝见仙真虽不及高妃之美,而容颜亦复不群,因即拜为充华。后见之,愈加欢喜,拨给宫女十二名,赐居紫华宫。充华自念帝眷若此,朝夕便得承幸。那知正值高妃得宠之时,帝无心别恋,在宫数月,不得见帝一面。于后不悦曰:“帝若无情此女,吾误之矣。”一日,充华来朝,后命之曰:“今日圣驾必来吾所,吾邀帝同至汝宫。汝速回去,设宴以候。”充华领命。未几,帝与后果至,充华接驾。帝赐坐于旁,后谓充华曰:“今日驾来,汝不可不作主人。”充华设宴上来,帝与后上坐,身自陪饮。也是充华福至心灵,顾问之际,语语合意,帝大悦。
后曰:“闻汝善箫,试吹一曲佐酒。”充华承命,便取出玉箫吹弄。果然声情婉转,余韵绕梁。帝心益喜,留连至晚,不觉沉醉。后命宫女扶帝入寝,谓充华曰:“今夕承恩,小心侍驾。”言毕起身而去。是夜,充华方沾雨露。
至次日,帝始知在充华宫中,追思昨日之事,笑曰:“后真世间贤妇也。”
自此充华常得恩幸。六宫闻之,皆颂于后之德,愿其早生太子。未几,后果怀孕,弥月之后,遂生一子。帝大喜。群臣入贺。下诏蠲免粮税,尽赦轻重罪犯,虽谋逆子孙亦蒙释放。于是元禧之子元翼等亦蒙赦出。彭城哀其孤苦,收养在家。
元翼年已十七,痛遭家变,泣告彭城道:“父死五年,尚埋浅土,愿叔父怜之,如得奏知天子,许以改葬,虽死无憾。”彭城念其孝心,带领元翼入朝,将改葬咸阳之意乞恩于帝。帝怒曰:“逆臣之子得蒙赦宥,已邀宽典,何得更为渎奏!”深责彭城。元翼归,见帝怒未息,惧有后祸,遂同元昌、元哗乘间南奔,梁武纳之,封其职如父。边臣以闻,高肇因言于帝曰:“元翼之叛,彭城实纵之。”帝于是不悦彭城。肇又因于后生子,帝宠日隆;高妃无出,惧后宠衰,密使人授计于妃,令其害后母子。
一日,正遇于后诞辰,众妃嫔皆朝贺,后皆赐宴。帝与后上坐,余以次列坐。宴罢,高妃奏帝道:“妾感娘娘大恩,愧无以寿。明日妾有小酌,欲屈陛下与娘娘驾临迎仙宫,以尽一日之欢,望陛下鉴纳。”帝谓后曰:“不可负妃诚意,朕与卿须领其情。”后依帝言,高妃拜谢。明日,帝与后共宴于高妃所。宴后归宫,后胸中若有宿物,忽忽不乐。三日后,对帝泣道:“妾近有疾痛,患莫能救,恐将长别陛下。愿陛下抚视太子,使得长大,妾万幸矣。”言讫遂崩,年止十九岁。帝甚悲痛,合宫皆哭。众尽疑高妃所害,而不敢言。高妃既害后,微闻宫中人言籍籍,因念太子日后若知,必怨高氏,贻祸不小。适太子有小疾,因密与肇谋,贿嘱御医王显下药害之,太子遂亡。
众人共知高氏所为,而帝亦不究。盖自高妃擅宠于内,高肇用事于外,虽于烈父子亦不敢与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