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南北史演义(上)>第38章
一日,暄过青溪桥,有人持刀而前,若欲行刺,暄喝左右擒之。
其人见救护者众,弃刀而逃。众大骇,莫测其所自来。暄以近来江佑与吾不合,故使来刺吾,因谓帝曰:“江佑兄弟,颇有异志,宜远之。”帝本恶佑,一闻暄言,即命收之。时江祀值内殿,疑有异,遣信报佑曰:“刘暄当有异谋,今作何计?”佑曰:“政当静以镇之,谅亦无奈我何也?”俄有诏召佑入见,与祀共停中书省,帝使袁文旷诛之。初,文旷以斩王敬则功,当封侯,佑执不与,乃以刀环筑其心曰:“复能夺我封否?”并杀江祀。刘暄方昼寝,闻二江死,眠中大惊,投出户外,问左右:“收至未?”良久意定,还坐,大悲曰:“非念二江,行自痛也。”盖暄虽恶佑,不意帝遽杀之,恐后日己亦不免,故惶惧若此。帝自是益无忌惮,日夜与近习在宫中鼓吹戏马,常以五更就寝,至晡乃起。群臣节朔朝见,晡后方前,至暗始出,台阁案奏,数十日乃报,或不知所在,宦者裹鱼肉还家,并是五省黄案。一日,走马后国,顾谓左右曰:“江佑常禁我乘马,小子若在,吾岂能得此。”因问佑亲戚有谁,左右曰:“郎中江祥。”遂于马上作敕赐祥死。
却说遥光初谋,本约其弟荆州刺史遥欣自江陵引兵东下为外应,而后据东府举兵,以定京邑。刻期将发,而遥欣病卒,二江被诛,于是大惧,阳狂号哭,称疾不复入朝。及遥欣丧还,停东府前渚,荆州众力送者甚盛,其弟豫州刺史遥昌亦率其部曲来送,大有甲兵。遥光谓借此可以成事,乃于八月乙卯,收集二州部曲,屯于府之东门。召刘沨、刘晏,共谋作乱。是夜,破东冶出狱囚,开尚方取甲仗。召骁骑将军垣历生,命之为将。
遣人掩取萧坦之于家。坦之露袒逾墙走,欲向台,道逢队主颜端执之,告以遥光反,不信。端自往问得实,乃以马与坦之,相随入台。历生劝遥光乘夜攻台,辇获烧城门,曰:“公但乘舆在后,反掌可克。”遥光狐疑不敢出。天稍晓,遥光戎服出听事,命上仗登城,行赏赐。历生复劝出战,遥光专冀内廷有变,可以不战而屈,不从历生言。
却说台中始闻乱,众情惶惑,向晓,徐孝嗣人,人心乃安。
左将军沈约闻变,驰入西掖门,或劝戎服。约曰:“台中方扰攘,见我戎服,或者谓同遥光。”乃朱衣而入。下诏徐孝嗣屯卫宫城;萧坦之率台军讨遥光,屯湘宫寺;左兴盛屯东篱门;司马曹虎屯青溪大桥;纵火烧司徒府,并力攻之。遥光遣坦历生、参军萧畅、长史沈昭略从西门出战。畅及昭略一临阵。皆解甲降。众情大沮。历生见事无成,亦弃矟降曹虎,虎斩之。至晚,台军以火箭烧东北角楼,烟焰张天,城内兵大溃。遥光惶急,从跣奔入小斋,令人反拒斋户,皆重关,穿戎服,坐帐中,秉烛自照。闻外兵至,灭烛,扶匐牀下。左右并逾屋出走,台军排阁入,于暗中牵出斩之,十指俱断。刘沨、刘晏,仓惶欲逃,皆为军人所杀,其乱始平。己已,以徐孝嗣为司空,沈文季、萧坦之为左右仆射,刘暄为领军将军,曹虎为散骑常侍赏平乱之功也,徐孝嗣进谏曰:“今者始安之变,幸天夺之魄旋即败亡。不然,置陛下于何地!然皆陛下平日不以治国为事而专事逸乐,以致衅生骨肉,愿陛下戒之慎之,一改从前之失庶反侧不生,天位常固。”但未识东昏听与不听,且俟下文再述。
十八行乱政外藩屡叛,据雄封众士咸归
话说二江既败,始安又诛,左右捉刀应敕之徒,皆恣横用事,时人谓之“刀敕”。以萧坦之刚狠而专,劝帝杀之,帝便领兵围坦之宅,杀之。又谮刘暄有异志,帝曰:“暄是我舅,岂应有此?”法珍曰:“明帝乃武帝同堂,恩遇如此,犹灭武帝之后,舅焉可信耶?”遂召之入省,赐死。曹虎吝而富,有钱五千万,他物称是,帝利其财杀之。三人所除新爵,皆未及拜而死。
先是明帝临终,戒帝曰:“作事不可在人后。”故帝数与近习谋诛大臣,皆发于仓猝,决意无疑。由是在位大臣,莫能自保。中郎将许准,孝嗣心腹也,陈说事机,劝行废立。孝嗣谓必无用干戈之理,须俟帝驾出游,闭城弗纳,然后召百僚集议废之,虽有此怀,而终不能决。诸嬖幸亦稍憎之。沈文季自托老疾,不豫朝权,以求免祸,仍为嬖幸所忌。其侄昭略谓文季曰:“叔父行年六十,为员外仆射,欲求自免,岂可得乎?朝野所望,惟叔父与孝嗣两人,不行大事,岂唯身家不保,亦社稷何赖?”文季不应。一日,帝召孝嗣、文季、昭略并入,文季登车顾左右曰:“此行恐不反。”及入,赐晏于华林国,省坐方定,忽见武士数人,登阶而上。茹法珍持药酒前曰:“有诏赐公等死,可饮此。”孝嗣、文季皆失色,昭略怒骂孝嗣曰:“废昏立明,古今令典,宰相无才,致有今日。”以瓯掷其面曰:“使作破面鬼。”三人皆饮药死,孝嗣二子亦坐诛。昭略弟昭光,闻收至,家人劝之逃,昭光不忍舍其母,入执母手悲泣,收者杀之。昭光侄昙亮,逃已得免,闻昭光死,叹曰:“家门屠灭,何以生为!”绝吭而死。
先是陈显达自以高、武旧将,当明帝时,已怀危惧,深自贬损。每乘朽敝车马,道从卤薄,止用羸弱数人。尝侍宴酒酣,启明帝借枕,明帝令与之,显达抚枕曰:“臣年衰老,富贵已足,惟欠枕上一死,特就陛下乞之。”明帝失色曰:“卿醉矣。”及东昏即位,显达弥不乐。在建康,得江州甚喜,常有疾不令治,既而自愈。及帝之屡诛大臣也,暄传当遣兵袭江州,显达闻之叹曰:“死生有命,与其坐而待死,不若举事而死。”乃举兵于寻阳,致明朝贵,数帝过恶。帝闻其反,命胡松率水军据梁山,左兴盛率步骑屯杜姥宅,显达昼夜进兵,败胡松于彩石。至新林,潜领精选夜渡江,直攻台城。诸军闻之,奔还,宫城大骇。台军出拒,显达执马槊,引数百步骑,亲自搏战,手杀数将。台军屡却,俄而塑折,台军继至。显达不能抗,退而走,马蹶坠地,为台军所杀。兵士见主将死,一时尽溃,大难立平。
然帝自诛显达后,益事骄恣,渐出游走,又不欲令人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