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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俄,清兵至,围蓟州,大掠。
刘策欲战,袁崇焕阻之。
清兵攻数日,不破,乃去,屠固安,焚良乡,大掠通州,直抵北都齐化门下,京师戒严。
初,清兵围遵化,破石门驿,袁崇焕移营城外,清兵以二百骑尝袁崇焕。
袁崇焕军闻炮遽退,竟日不见一骑,至是率众至沙河门驻营。
山海关总兵满桂闻之,率兵入援,与清兵战,斩获颇众,部下亦伤。
须臾,城上炮发,悉中明师,不伤清兵一骑。
守者大惧,遥见袁兵亦溷清兵劫掠,城内运饷袁营,反遗清寨。
袁营列前,清营驻后,相距不远,复不出战,众甚疑之。
围城数日,上命内监召袁崇焕。袁崇焕恐事泄,:"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上既任我,自有处分,何须又召,得毋听细人之言罪我乎?必欲进见,须金、王二监出质,始可回奏。"
上命金、王二监出城,袁崇焕令军守韦公寺,自易青衣入见。
上解貂裘及银甲胄赐之,乃退。
丁酉,袁崇焕抵左安门,上赐玉带、彩弊六。祖大寿玉带、彩弊四,余大将各绯蟒一袭,户部给各军刍粟。
已饥再日,私掠。
清兵攻南城,袁崇复不战,独满桂以五千人与清一日二十战。
清兵益盛,满桂不支而走,经袁营,竟不出救。
俄满桂中流矢五,三中体,二中甲,拔视,乃袁兵字号。
满桂初疑清将反间,伪为袁号耳。及敌骑稍远,细审,果为袁兵所射,大惊,入奏。
逮袁崇焕
十二月辛亥,上召崇焕议饷,密敕满桂、黑云龙、祖大寿同入。崇焕进阙不数武,一内监趋出曰,万岁爷在平台速入。崇焕趋进,见桂等在上所。惊沮,上问杀毛文龙,致敌兵犯阙,及射满桂三事。崇焕不能对。上命桂解衣验示,着锦衣拿掷殿下,校尉十人,褫其朝服,枉押西长安门外锦衣大堂,发南镇抚司监候。上遣太监车天祥谕慰辽东将士,命满桂总理援兵,节制诸将,马世龙、祖大寿分理辽东兵。都人大喜。袁兵闻之,半走固安、良乡杀掠。桂招余众隶麾下。大清师闻报撤兵,李总戎部将擒一头目讯之,具述崇焕通敌根底。入奏,上命法司追崇焕书,明年四月诏磔西市。时百姓怨恨,争啖其肉,皮骨已尽,心肺之间,叫声不绝半日而止。所谓活剐者也。崇焕,广西梧州府藤县人,万历己未进士。
江阴中书夏复苏,尝与予云:昔在都中,见磔崇焕时,百姓将银一钱,买肉一块,如手指大,啖之。食时必骂一声。须臾,崇焕肉悉卖尽。
一云崇祯二年九月初七日,磔袁崇焕于西市。
上召九卿面谕:"袁崇焕以复辽自任,功在五年,朕是以遣兵凑饷,无请不发。不意专事欺瞒,以市米则资盗,以谋款则斩帅。纵敌入犯,顿兵不战。援兵四集,尽行散遣。及敌兵薄城下,又潜携嘛僧于军中,坚请入城。敕法司定罪,依律,家属十六岁以上处斩,十五岁以下给配,朕今流他子女妻妾兄弟,释放不问,崇焕本犯置极刑。"
满桂战死
十二月,大清兵复围城。
十七日丙寅,满桂率师救援。大清兵大至,桂败收兵。
十七丁卯,满桂以五千人,同孙祖寿等阵安定门外,自辰至酉,十余战。大清兵屡易,桂箭创发,坠马,殁于阵。
申甫夜袭营,又战没。黑云龙、麻登云被执。
大清复攻城,都人大惧,会各省援兵四集,互相拒战,大清兵乃退。
刘之纶死节
刘之纶,字元诚,蜀宜宾人。喜学理家言,大书其坐隅曰:"必为圣人".里中因呼为刘圣人。天启辛酉举乡试,崇祯戊辰成进士。授庶常,与同官金公声、多客死士申甫辈以备国家缓急。己巳冬北兵入,日声先上疏得召见,荐公并及申甫。上立召对称旨。授甫京营副总兵,改金公御史监其军,而授公协理戎政,兵部右侍郎,督守城事,已而满桂、申甫俱战没,公誓师出城,会北兵引去。遂抵通州。至蓟,知兵众在永平,乃约总兵马世龙、吴自勉,自蓟赴永平牵之无动,而自率兵入路进攻遵化,既由石门至白草沟,距遵化八里而营娘娘山,乃世龙,等不受节制,负公约,大兵驱三万骑自永平来,公严阵以待,先发一炮,杀百骑,再发一炮,炮反裂,营中自焚,兵遂上山,一裨校请结阵徐退,公不听,命鼓人严鼓再战,自午至酉,士皆力战军中矢石竭,人持短刀,夹公马而前,矢集如雨,公度不可为,乃大呼曰死死,负皇上,解所佩印授家丁,间道归送巡抚,忽一矢贯公首,又一矢中膝,遂引而绝。诸将从公者,齐呼哭震天,拔营野战死之。事闻,赐祭葬,阴一子。
公之为人,文文肃尝详言之。
党还醇良乡殉难
党还醇,字子真,陕西三原人。天启乙丑进士,己巳令良乡,十二月,北兵薄城,属兵坚守力竭援绝,遂死之。兵退得其尸于草中,身被数创,赤身面缚,怒气勃勃如生。方赴选时,送座师侯恪出都门,恪曰:但愿诸君子为好人,不愿诸君子为好官。还醇当讽诵不辍云。事闻,赠太仆寺卿谥忠节,荫一子入监。时有保定推官李献明,奉命查蓟密军饷,抵遵化,大兵至。不肯他适,城陷而死,赠光禄少卿。又有保定饷司何天球、永平知府张凤奇、推官罗成功、滦州知州杨燫、香河知县任光裕、遵化知县徐泽、良乡典史史之谏、教谕安上逵、训导李廷表、驿丞杨其礼、三屯纯兵朱国彦,俱先后死。
己巳之役,大兵所向,有兵未至而城先空者,良乡,滦州、香河、固安、张湾也。有城先空而兵不入者霸州、三屯也。有先降数日而兵始至者,玉田、迁安也。有兵将先降而守臣不知者,遵化、永平也。有虚张声势而兵不敢犯者,昌平、涿州也。有受降旗,兵过而不取者,顺义也。有兵留而不攻,迹在若守若顺之间者,房山也。有兵至而顺,兵去而守,以援兵至而免者,乐亭、抚宁也。总由人心不固至此,向使各城尽如宝抵令史应聘之上下一心,永清令王象云之有备无患,昌黎令左应选之男妇皆兵,开平举人之请兵捐饷,何至一朝同归于尽?内如固安令刘伸,守而不能守,所欠一死。良乡、香河、遵化三令,永平守,及推官滦州守,与夫三屯总镇各官之死,皆不愧其官。而保定司理李献明,一死尤烈。永平道郑国昌之死,与巡抚王元雅等,失地丧师,不可语于殉难之列。其最劣者,则卢龙、迁安两令,余若蓟州、通州、三河、丰润,官虽能守,亦将士得力居多。时巡方董邃初,见漷县斗大空城,而县令沈域举动安详,问曰:情景若此,贵县何恃而不恐,沈域从容拱手曰:以身殉之,邃初为改容以谢,幸免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