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兵屯锦州塞
二月,清兵屯锦州塞,以都令为乡导,攻克拱兔男青把都板城,尽有其地产,青把都遁免。
大清收诸部落
初广宁塞外,有炒化、暖兔、贵英诸部,蓟镇三协,有三十六家守门。诸部皆受赏。至是中外迎上旨,并革其赏。诸部哄然。会塞外饥请赈,上坚不予。于是东边诸部落,群起扬去。大清遂尽收属建州,而边事不可为矣。此元年七月也。
宁远军哗
元年七月甲申,辽东宁远军,以军粮四月不得,大哗。执巡抚毕自肃、总兵朱梅、推官苏涵,置谯楼上,棰击交下,括赏金得二万。不厌,遂借商民得五万。自肃草奏引罢,走中左所自经。袁崇焕至,宥首恶,捕其党斩十六人。
初,自肃奏请,而户部不发,则罪不在自肃,而在户部明矣。至崇焕斩其党,而宥首恶,颠倒如此,安得不启奸人之心乎?宜不越三月,有锦州之哗也。
锦州军哗
冬十月己丑,朱由检召群臣于文华殿,以锦州军哗、袁崇焕请饷疏示阁臣,曰:"崇焕前云汰兵减额,今何仍也?"王在晋曰:"减汰当自来岁始。"周延儒曰:"关门昔年防敌,今日防兵。前宁远哗,朝廷即饷之,又锦州焉。各边尤而效之,未知其极!今虽予之,当益思经久之策。"朱由检称善,寻下毕自严于狱,削前户部侍郎王家祯籍。
钱文俊激变
流贼所由起,大约有六:叛卒、逃卒、驿卒、饥民、难民、响马是也。天下形势莫强于秦,秦地山高土厚,其民多膂力。,好勇敢斗,故六者之乱,亦始于此,而卒以亡天下。
崇祯初,陕西西安府长安县富林村,有富室钱之骥子文俊,用贿入庠,险恶营利,僮仆恣横,通邑恨之。
时镇守省城总兵官王国兴,招家丁五百人,内有吴荣、贾奇、李兴、张文等,素无赖,贷文俊银九两,已偿利八两,止负本银。文俊屡索,吴等竟无偿。
顷之,闻总戎发粮,遣七人觅吴、贾等,詈而殴之,拥之行府前。诸兵俱忿,追夺而还,钱仆被殴垂毙。文俊白于王国兴曰:"吴荣四人贷银四十七两,本利不偿,击僮将毙,乞总台明断。"
王国兴曰:"家丁甚贫,兄何慨借多金?此言无据,本府修书学院,公断方明。"
钱文俊恐,贿以三十金。
王国兴各拘四人庭讯,吴荣曰:"止负九两,宁有四十七两乎?"
钱文俊持前说,王国兴各笞三十,拟徒,下狱追比,众兵怒。
已而钱仆死者三人,钱文俊驰院控理,兵众哗,拥署前。邢兵宪询所由,兵竟不白,直前欲杀钱文俊。邢兵宪大怒曰:"有理当辩,奈何聚众闹公庭!"即擒数十人笞之,悉下之狱。
众兵将劫狱,入白王国兴,王国兴止之。
王国兴进见邢,备言军心欲变,请贳其罪。时重文轻武,总戎秩虽高,自文臣视之,犹藐如也。邢兵宪谓王国兴曰:"汝纵家丁反,予将奏汝,此罪非轻!"
王国兴惧而谢曰:"下官渎犯。"辞出。
诸兵皆愤,入狱劫吴荣四人去,遂杀钱文俊全家,毁掠室庐。复入察院狱中,劫出众家丁。
邢兵宪知事急,出谕招抚,诸兵见而毁之,遂肆杀掠,各官逃匿。
时兵仅数百人,而饥民及无赖附之者,即有万计,出城结营东山,推才勇十人为头目。
第一闯王高迎祥、第二混天王、第三扫地王、第四整世王、第五塌天王刘国能、第六混世王、第七过天星张五、第八满天星、第九曹操王罗汝才、第十老马守应。焚杀淫掠,殆无虚日,所至之地,人物一空,此为流贼之始。
汉南盗起
十月,汉南盗四百余人,自咸阳两当薄略阳,引土贼三千余人入略阳,逼汉中等处。
白水盗王二
十一月,延绥饥,土府谷民王嘉胤倡乱,饥民附之。时白水县盗王二等,合山西逃兵,掠蒲城、韩城之孝童、淄川镇。
时承平久,猝被兵,人无固志。
陕西巡抚胡廷宴,庸而,恶闻贼警,杖各县报者,曰:"此饥民也,掠至明春后自定耳!"于是有司不敢闻。
盗侦知之,益肆,遂劫宜君县狱,北合嘉胤五六千人,聚延鹿之黄龙山。
志异
三月二十日辛已昩爽,陕西天赤如血,射牖隙皆赤。
五月,西安府城夜坠火数十,大如碾,次如斗。
时出入民舍,民各禳之,不为灾。
浙江水灾
温体仁奏曰:"职乡浙江杭、嘉、湖、宁、诏、台、严七府,自先年七月二十三等日,龙斗海啸,风雨飙至,波浪翻空,飘瓦飞砾,拔木掩栋,势若千军之沓至,声如万鼓之齐鸣。火光烛天,凡七画夜。沿海居民及低潌近水之处,男女老幼淹没飘流,总计十余万。或抱石尸沈,或触木尸碎,或手足交牵而下,或庐舍相蔽而来,或妇不知夫,或母不知子,或一族三百余口褞褓不留,或一村数百余家烟火俱绝。海塘尽溃,一望洪流,舟航遍乎陆地,鱼鳌游于人家。米价腾贵,奸民乘间为盗,父老皆云二百余年未有之变。"
崇祯二年已巳
刘懋请裁驿递(懋,兵科左给事)
初上即位,励精图治,轸恤民艰,忧国用不足,务在节省。给事中刘懋上疏,请裁驿递,可岁省金钱数十余万。上喜,着为令,有滥予者,罪不赦。部科监司,多以此获遣去。天下惴惴奉法。顾秦、晋士瘠,无田可耕,其民饶膂力,贫无赖者,藉水陆舟车奔走自给,至是遂无所得食,未几,秦中叠饥,斗米千钱,民不聊生,草根树皮,剥削殆尽。上命御史吴牲赉银十万两往赈,然不能救。又失驿站生计,所在溃兵煽之,遂相聚为盗,而全陕无宁土矣。给事中许国荣、御史姜思睿等知其故,具言驿站不当罢,上皆不允,众共切齿于懋,呼其名而诅咒之,图其形而丛射之,懋以是自恨死。棺至山东,莫肯为辇负者,至委棺旅舍,经年不得归。
祖宗设立驿站,所以笼络强有力之人,使之肩挑背负,耗其精力,销其岁月,糊其口腹,使不敢为非,原有妙用;只须汰其冒滥足矣。何至刻意裁削,驱贫民而为盗乎!
第1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