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阶段,学《神农本草三家注》、《内经知要》、《伤寒论浅注》、《金匮要略浅注》、《温病条辨》,同时参考《本草备要》、《灵素类纂约注》、《长沙方歌括》等。重点章句,熟读乃至背诵,并做些读书笔记。
第三阶段,背《汤头歌诀》、读《医方集解》,参考《成方切用拜、《成方便读》等,打一点方剂学的基础。
第四阶段,读内科方面的书籍。初起可学《医学刍言》、《医学心悟》、《医宗必读》、《笔花医镜》。边学边写心得笔记。最后,再看李用粹《证治汇补》、林佩琴《类证治裁》、沈金鳌《杂病源流犀烛》。还兼看一些各家的书,妇科如陈修园的《女科要旨》、明武之望《济阴纲目》,儿科可由《保婴要旨》到《万密斋儿科》、《幼幼集成》等。
这样大约需三年时间,其间一半时间临床,一半读书。临床忙时挤时间学,利用「三余」时间(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时之余)。抓紧零散时间,且要有毅力。读书是艰苦的,但可读出趣味来。
我常以自身浮浅的体会告诉随学的学生说:「作为中医,熟读经典着作,触类而旁通。这是贯彻始终的学问,舍此是无径可循的。
多年来,我一直注重本草学的研究。我认为成认方药是治疗疾病的前提,没有方药,临床恰似无米之炊,巧妇也难为之。后来,从事教学工作,进一步提高了中药理论水平。解放初,协助陈慎吾先生创办北京汇通学校,主讲《神农本草经》。一九五六年北京中医学院成立后,在中药教研组任讲师。因具有英、日两门外语基础,得以不断学习中外各种研究成果,扩展了中药研究的深度、广度,为深入探讨提供了条件。由于酷爱本草,重视实地考查。在三十年代后期,曾追随赵爝黄先生多次到河北祁州(安国)药材市场,辽宁营口人参市场,也参观过四大怀药产区,到抗州笕桥了解生地的栽培,到四川绵阳考察大面积栽培麦冬,到灌县考察种植川芎。每次都眼到,口到、笔到,均能总结经验,写成考察文章。此外,还参观过重庆佟君阁曲厂,杭州{胡炭余堂,苏州雷允卜,卜海蔡同德堂、姜衍泽,北京同仁堂老式药厂等。教学期问,随学生采集中草药,炮制、配制丸散膏丹等,教学相长,提高了实际操作技能。
为了使脏腑辨证及药物应用熔为一体,有益于临床工作,我对张元素《脏腑标本药式》进行了初步探讨。该书原本虽已亡佚,但在明·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记录下来了。张元素的弟子李东垣、王好古,罗天益等人师其法,于他们着作中亦可见一斑。其后,张山雷纂辑了《脏腑药式补正》,按脏腑分类用药,作了系统的理论概括,言简意赅,切于实用。我注意将古人用药经验证之于临床,察之于古,验之于今,努力取得直接的体验。
我觉得研究本草,不能忽视药物的组方及炮制工作。中医方剂是一个单元,正于一味中药是一个单元一样。组方配伍,要与辨证有机结合,法随证立,方依法出。张景岳说;「夫方之善者,得其宜也,可以法也;方之不善者,失其宜也,失其宜者,可为鉴也。」所谓得其宜者,得法之宜也。徐洄溪也指出:「若夫按病用药,药虽切中,而立方无法,谓之有药无方;或写一方以治病,方虽云善,而其药有一,二味与病不相关者,谓之有方无药。」由此可见,古人制方用药,务求方中有法,法中有方。量方用药,有规矩准绳。制方要通权达变,取前人经验,不落前人窠臼。古人谓方之为做也,傲病而有力者也。正如喻嘉言所云:「凡用药太过、不及皆非适宜,而不及尚可加,太过则病去药存,为害最烈。」我体会,在组方配伍中,除注意君压佐使等组方原则外,还应根据治法要求,处理好五个辨证关系:。
一日散与收。散指发散、宣散,多指祛除外邪,宣通气机,收指收微固脱,固摄气血之谓。二者相互为用,互相制约。如虚人外感,既要祛除外邢,甩荆防之辛散,叉要助其正气以芪术之甘温固表,所谓黄芪防风相畏而相使,实际上是反应了扶正祛邪两种治法的作用。
二日攻与补。攻为祛邪,补为扶正。应根据邪正斗争情况,将攻补灵活配合,两者之中,关键在于扶正。《伤寒论》保胃气、存津液,温病之「存得一分津液,便有一分生机」,皆在于顾护正气。正如十枣汤之用大枣,白虎汤之粳米、甘草,小柴胡汤之党参……我每用清热解毒、活血化瘀及攻伐之剂,必适当佐以顾护正气之品,正本此意。至于具体方药之多少,或平补平泻,均应据证灵括掌握,惟以祛邪而不伤正,扶正而不留邪为目的。,三曰温与清。温指「寒者热之」,清指「热者寒之」,治寒以热,治热以寒,「治寒不远热,治热不远寒」,是治则之大法。但因病情复杂多变,组方配伍并非纯用寒热,而是寒热并施,温清并用。寒热错杂之证,自不待言。真假寒热之证,因纯用寒热易致格拒不受,亦需反佐一、=味药性相反之品,谓之反治。根据方剂配伍及治疗的需要,常宜灵活伍用寒热之剂,如左金之萸连,交泰之连桂,取其相互制约、相反相成之功,或为监制他药以防其偏。这些药物虽数少而量轻,但其效用颇大,往往有出奇制胜之妙。
四日升与降。升指提升,言其向上,降指通降,谓其向下。升降本为人体血气之正常运动,所谓「升降出入,无器不有」。若升降失常,则生化无权。故治病当调气机之升降,配伍应注意药物的升陬使气升降相宜,调配得当,升者不可升而无制,降者不可降之太过。女眩晕一证,无论病因若何,其病机无非清者不升,浊者不降所致,应升清降浊并用。虚者,升其清阳为主,升麻、荷叶之属皆可加入,实者,降其浊气为主,重镇潜降之品皆可选用。
五日静与动。静者言其阴柔呆滞也,属阴,动者言其行走通达也,属阳。补益之剂,尤其滋阴养血之品,易于壅塞气机,故其性多静而宣通之剂,如行气活血通阳气之品,则多属动。组方配伍时,应注意动静结合,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如补法最易引起脘腹痞胀,纳食欠佳等气机不畅、胃气不和之证,或郁而化火变生它疾,常宜台宣通和胃之法,佐以动药,以行其滞,宣其痞,散其壅,故补气常佐以行气,补血常佐以活血养阴注意助阳化气,温阳注意阴阳互根,才能补而不滞,滋而不腻,阳生阴长,能生能化。我临证尤其喜用羌活一昧,其具宣通气机促进生化之力,用补益之法时,均可佐入,甚得其益。亦应注意动中有静,通中有补,防止用过,伤其正气。
这五个关系相互渗透、互相联系,其间含有丰富的辩证法思想,可补君臣佐使之不足。组方配伍时若能处理妥当,对提高辨证论治水平必有帮助。
此外,临证选药务使精当,推敲玩味,始能切中病情,制方在于常法之中,选药要有独到之处。我应用活血化瘀法时,常将伤科常用之刘寄奴、鬼箭羽、苏木、泽兰等用于内科,效果颇佳。在应用扶正固本法时,常用胡桃肉、黑芝麻、补骨脂、龙眼肉等平和温润之品补肾益脑而收功。在辨证论治指导下,还将现代药理研究成果为我所用。如血小板减少症常合用一些有升血小板作用的药物,。如连翘、首乌等,粒细胞减少症,应用较大剂量鸡血藤等}真性红细胞增多症,应用桔梗、远志、紫菀等。这些药物的应用一般并不违背中医理论。
着重临床法中求法我从事本草研究多年,但始终不愿放弃临床,并力求做到临床、教学,科研三位一体。因为我觉得既有丰富的药物学知识,又有临床l侔会,医药并茂,方为上工。本人虽非上工,但毕生是向这方面努力的。
第9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