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名老中医之路>第72章
患者罹病多年,迭经各地中西医诊治,诊断尚不明确,有日「阀随病变」,有日「突发性睡眠症」等等。治疗或用养心安神镇潜之品,或予镇静药、兴奋药交替使用,皆不效,症情日益加剧。我于是症,则抓住嗜睡一症加以辨证,投温补、清化、祛瘀之剂,标本兼顾,攻补寒热同用,使肾阳得温补而浙振,痰热得泄化而渐清,多年痼疾终告痊愈。足见,对待疑难杂症,正如严苍山先生所云,方药不避其「杂乱」,但须杂中有法,乱中有序,这也是我得力于《千金》之处。
二十四
简介
严世芸张菊生整理学无止境学无快捷方式山东中医学院教授,中医基础敏研室主任张珍玉(1920~),山东平度人。幼承家学。青年时期悬壶于青岛。一九五六年调山东中医进修学校任教,一九五八年任教于山东中医学院。医理精深,长于内科杂病的治疗,对一些中医理论和临床问题常有独到的见解。编着和主编出版的主要着作有《病机十九条》、《谈脏腑辨证》、《内经摘要》、《中医基础学》等先诵后解由浅入深家父业医,悬壶青岛,诊务繁忙,活人无算。我幼承家训,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对中医略有了解,也逐渐爱好起来。父亲也希望我承袭家技,攻读歧黄,将来置身杏林。我十六岁时,父亲便让我一面上学,一面在业余时问和哥哥一起学习中医。首先学习浅显的内容,背诵《医学三字经》、《药性赋》、《濒潮脉学》、《(汤头歌诀》替。《索问·着至教论》提出知医应做到「诵」、「解」、「别」、「明」、「彰」,父亲也要求我们从背诵入手,先装进肚子里,再慢慢消化、吸收。起初父亲不给讲解,又没有通俗版本,全凭死记硬背,非常吃力。父亲家教甚严,过一阶段就考我们,提出其中的一句,我们必须熟练地往下背诵。我和哥哥互相督促,互相问答,睡觉前背,走路时背,上厕所也背。学识渐进,背诵也渐容易了。二,年间把《医学三字经》、《药性赋》濒湖脉学》、《汤头歌诀》都背过了。阻后开始攻读王冰次注内经》、陈修园的《金匮要略浅注》、《伤寒论浅注》,也是先背诵。虽然都有注释,也不准看。说实在的,当时看了注释也不崔,又怕耽误时间。父亲经常教导我们学习没有快捷方式,必须扎扎实实地学,打好基础,多记多背,。熟能生巧,临证时才能得心应手,举一反三。我们背过《内经》的主要内容及《金匮》、《伤寒》的全部条文以后,父亲开始给我们讲解。星期天跟父亲看病时,他常结合病情,让我们背诵有关的经文。我们看到学过的理论知识在临床实践中得到了验证,有说不出的高兴,更加激发了学习的热情,坚定了信心。
卷一
以后我们开始涉猎历代医家的名着,由于有了一定的基础,记忆和理解都快多了,背诵了不少的佳句与名篇。
博采众长开阔眼界经过一段学习以后,钻研深进去了,遇到不少疑难问题。例如,《内经》为什么还有「阴阳剐论」、「脏腑别论」、「经脉别说」呢?别说」指什么而言的呢?父亲诊务繁忙,除了晚上以外,抽不出更多的时间给我们讲解,强烈的求知欲望驱使我走出家门,拜访名医求教。我出访了当地的一些名医,提出问题,请他们解答,倾听他们的观点,吸取他们的长处。记得当时青岛云南路有位老中医叫谢文良,北京人,颇有盛名,就诊者盈门。我问他,经云「春夏养阳,秋冬养阴」应当怎样理解。他说:春夏温暖,阳气旺盛,阳生阴长,生机蓬勃,万物争荣,此时应当顺应自然之势,保护生发的阳气,秋冬寒凉,阳杀阴藏,阴气当令,万物收藏,此时应保护主令之阴气。
治病要考虑节令气候,勿伐天和。这对我启发很大。
一九五二年,青岛中医进修学校成立,给我们上课的是山东大学医学院的老师。课程安排得很紧,一年的时间,从西医基础课到诊断学、传染病学等均学了一遍。当时,旧社会歧视中医的影响还很深,学习结束时,不少人想改业西医,弃旧图新。有人劝我,你现在这么年青,为什么不改行千西医呢?我说,中医还没学好呐,中西医虽理论体系不同,但殊途同归,研究的对象是共同的,都是人。二者各有所长,亦各有所短,双方应互相学习而不能互相取代。随着医学科学的发展,中医工作者若不了解西医知识,自然会碰到不少困难。通过西医学习,使我掌握了不少现代的医疗知识,对临床和教学帮助很大,为研究中医提供了知识和借鉴,也更加坚定了我从事中医事业的信心。
由虚务实加深理解背诵原着,学习理论是重要的,是基础。但理论必须与临床实践相结合,才能加深对理论的理解,也才能变成有用的活的理论。如《伤寒论》中「胃家实」一语,开始父亲引经据典,反复讲解,但理解还是不深。以后随父见习,见一位病人头痛,家父却投以大承气汤,遂问其理。父云:「病人便秘拒按,苔黄脉洪,是阳明实证。阳明之热邪上冲,干扰清窍,所以头痛。阳明经行于前,故病人头痛部位在前。用大承气汤以泻其实邪,邪去正复,头痛自然可愈。」至此才真正悟出「胃家实」之意。,更加认识到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重要性。
见习一段以后,就转入实习,在门诊看病。开始我诊过病人以后,向家父汇报病情,再说明理法方药,说对了,就让开方,否则不能开,父亲再给讲解。一次我诊断一个胃痫病人,开了柴胡疏肝汤。父亲问为什么开这个方,我说,病人饭前痛,喜按,暖气,乃胃虚肝气乘之,肝胃不和,治应疏肝和胃。父亲听后,点头称是。在处方中又加了几昧健胃的药。白天临床碰列疑难问题,晚上查书寻求理论解决,主要是看《景岳全书》,带着问题学,针对性强,理解深,记得也牢。正所谓:感觉的东西不一定理解它,只有理解了的东西,才能更好地感觉它。
父亲开了个小诊所,我在那里一方面诊病,另一方面还要兑药,亲手加工炮制药物。通过实践,我不仅能够较熟练地辨别常用药物,而且还学会了常用药物的加工炮制,会制常用的膏丹丸散。也更加深了对药物功效的认识。例如防风和前胡,是比较难区别的,通过实践也能准确而熟练地分辨了。
经过一段见习和实习,:当着老人的面诊病问题不大了。然从父亲「把关」,过渡到自己独立看病,也还是很不容易的。我第一次独立出诊,是一个冬天。在路上我就有些打怯。病人是位经理,八十多岁,看我年轻,有几分瞧不起。我当时一紧张,乱了阵脚,未问一句病情,即忙于切脉,好久也试不出什么脉,不知所措,虽值隆冬,已作汗颜。切完脉,我才问病人哪里不好,有什么感觉。我一问,病人不仅不答,反倒问我一句:「你摸了一阵子脉,不知道什么病吗?」弄得我张口结舌。病人看我实在难堪,就说一「我给你说说病情,回去问问你父亲,看看开个什么方。」他说主要症状是:咳嗽、吐痰、胸闷、喘息,遇冷就犯病,已有几十年了。我又切了脉,脉弦滑,属痰喘咳嗽,处方二陈汤加味。回家向父亲作了汇报。父亲说,是外邪诱发痰喘咳嗽,应有解表的药物,当该用小青龙汤加减。以后在实践中不断磨炼,临证就逐渐心中有数,遇事不慌了。
有一些病只有在经过临床实践以后,对经文才有深刻的认识。《金匿要略·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脉证并治》云:「病者脉数,无热微烦,默默但欲卧,汗出。初得之三、四日,目赤如鸠眼……」当时,我既没见过这样的病人,又没见到过鸠眼,怎么也想象不出什么样子。以后看到斑鸠,临床上又碰到病人,才体会到仲景将病人发红的眼睛喻为鸠跟,是非常生动形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