亳州驻军这时是老安武军(原倪嗣冲部)第五旅,旅长华毓庵自觉实力不足,闻说孙殿英有意东下,便打算收编该部,因此,带信要孙殿英速来。1926年冬,孙殿英杆匪长途跋涉到达亳州石寨,先给城内下帖子,要求送出1万大洋,可免遭攻城。城里官员士绅认为有一旅官兵加上警备团、商团、民团等武装,自不必担心,故未理睬孙殿英。却不料乓、匪双方早已暗中默契:华毓庵故意将该旅大部调往十河、双沟一带,仅留张拱臣一团驻防城北;一名老毅军将领的儿子李大瞎住县城内,与孙殿英夙为友好,此时特地派人送孙一车弹药;孙殿英在亳州的狐朋狗友陈益斋、白仿泰、汤云龙等人,则勾结了当地匪徒百余人,埋伏在东门内的小巷里,准备接应;驻防城南的警备团营长李传运在巡逻时,发现这批不三不四的家伙,却佯装不知,调脸避开。阴历十月二十三日夜,孙殿英指挥股匪攻城,枪声如炒豆子般炸响。城内居民认为有驻军防守,安全当不成问题,因此都十分平静。这时,早已潜伏在东门附近的匪徒即纵火焚屋,到处乱喊:“失火啦!”“孙殿英进城啦!”附近居民惊慌地拥上街头,见纵火狂呼的为首者是几个本地地痞流氓,便怒声斥责。不料,那伙人中竟有人当即出枪射击,打死打伤居民。于是人群大乱,波及面愈来愈广,许多地方都谣传土匪进城,准备跑反。县地方警备团团长蒋震之、李筱庵,商团团长蒋逊之以及东台镇驻军军官,闻讯后立即召集队伍,保护自己的眷属匆匆逃往河南商邱。
城外匪徒在城内歹徒策应下,攻入北关,大肆纵火抢劫。北关是亳州商业区,本是匪徒抢劫重点,但由于城北尚驻有正规军一个团和部分警备团、商团,匪徒不敢多停留,便散入城东、城西、城南各处,抢劫大商号和民宅。照理北关商业区因此可以保护下来。然而这里的官兵见城内大乱,商民无主,竟趁火打劫,纷纷跑出营房、阵地,同样纵火、持枪抢劫。亳州城里竟出现了城南土匪抢、城北官兵抢,双方互不干扰的局面。官兵抢得大量财物后,就在涡河上征集民船装载,由士兵押运到蚌埠窝藏,事后分赃。由于抢的东西太多,船只都装载不了,堆在码头上无疑是留下罪证,官兵们竟放火把大量物品烧毁扬弃。
时任安徽督军的陈调元派军进剿,但官军行动迟缓,使孙殿英在亳州奸淫烧杀抢架达18天之久,还能安然撤离。事后,毫州有关军政官员虽受到罚款、撤职、关押、枪毙等不同处分,但真正受难的还是商民百姓。省里拨给5万元善后款,与亳州人民受的损失相比,真是九牛一毛。被抢、被杀、被烧、被奸的姑且不说,便是被架走的500名人票,也还得苦主自己筹款去赎。孙殿英祸毫一案,自始至终都与兵、匪勾结有关。起初是官军勾引孙殿英来亳;其次是官军或有意撤防,或无视匪情;随后是军官临阵逃跑;接着是官兵趁火打劫;最后是官军救援迟缓,如果说,这场匪祸是兵、匪共同制造的,是决无不当的。
胡凤璋袭击朱德,惨败而逃
兵匪一家、兵匪难分的第五种情况是,一些在野或垂死的势力收买土匪,除给以金钱、武器外,还授以军职、军衔,给以军队编制和番号,用以参加政治斗争。这对搞政治的人来说,本是一种穷途末路的表现,但在民国时期却屡见不鲜。1920年皖系军阀在对直系的斗争中失败后,派出一批政客、军官到各省去联络土匪,授以“×省建国自治军”、“×省公民救国军”等番号,与直系政权作对。例如老洋人、孙美瑶等,都曾标榜过这类旗号。1922年第一次直奉战争结束后,奉系军阀也曾花钱收买过东北胡匪,一方面指使他们大队人马入关骚扰直系统治地盘,一方面要他们以江湖义气勾结各省土匪,配合行动。1923年上半年,东北胡匪王振元受奉系指派,潜入山东、河南等省,勾结当地土匪、红枪会、民团,组织“定国军”。每省设一名总司令,下辖五路人马,每路设司令一名,辖十个营,上有旅、团建制。河南省总司令为卢壁臣,副司令为黄文魁;山东省总司令为一姓孙的(并非孙美瑶)。两省之上又有一总指挥,为冯占元。奉系军阀为他们提供关防印信,并准备资助粮饷、军火;要求他们一俟奉军行动,即在华北起事配合。
国民党统治集团也是如此。1927—1937年十年内战期间,国民党在各地都曾收抚过土匪,或组成“民团”,或改编为“国军”,用以“围剿”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根据地,攻打红军,杀害革命干部和群众。湖北汝城县大土匪胡凤璋盘踞湘南、粤北、赣西南前后达30余年。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他被广东国民党当局收编为“第一游击司令”,第二年被湖南清乡会办何键收编为资(兴)永(兴)警备营长,后又改为资(兴)汝(城)桂(东)警备营长,最后当上警备团长,专门对付活动在这一带的共产党和工农政权“他一面当官,一面为匪,无恶不作。1928年初春,胡凤璋率匪众乘夜从粤北打回汝城石泉村老家,袭击当地农会,逮捕并杀害农会干部。朱德率领湘南起义军投奔井冈山的途中,经过这一带时,胡凤璋也曾率队袭击,结果遭到惨败。后来井冈山红军在“左”倾机会主义的强迫命令下,进攻湘南,遭到“八月失败”后,部分红军战士流散于此,均遭胡匪杀害。
至于解放战争后期,国民党为挽救失败命运,在东北、西北、中南、西南各地都曾大量收编土匪,给匪首们委以司令、师长、旅长等职,授以将官、校官军衔,唆使他们对付共产党和解放军。小说《林海雪原》、电影《湘西剿匪记》、电视剧《乌龙山剿匪记》等文艺作品中所描写的各种各样的匪首,都是取材于当年实际斗争而创作的。
此外,还有一些在解放战争中遭解放军打击的反动军官、兵痞,在土地改革中被清算的地主、富农,怀着对共产党的仇恨而逃入山林,结成匪帮。例如,在湘西新化县、淑浦县交界的雪峰山脉中,有两座海拔1600多米以上的高山,名为白马山、风车巷山。这里有一个自称“救国军新化溆浦地区司令”的匪首,叫张新雄。此人早在1927年就是湖南军队许克祥部下的连长,参加过“马日事变”,在长沙大肆杀戮共产党人和革命者,以后又三次参加过对江西红军的“围剿”。抗战中,他在长沙充当特务,与湘西土匪素有勾结。抗战胜利后,他百般钻营到东北当上了国民党保安团长。东北民主联军三下江南时,张新雄被俘,后逃往长春。辽沈战役结束后,他又逃回湘西,搜罗惯匪、国民党三青团骨干分子和被解放军释放的俘虏,占山为王,成为对抗解放军的政治土匪。
在人民解放军摧枯拉朽的攻势下,有不少国民党军队被击溃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遂钻入深山老林,负隅顽抗,时间既久,粮饷补给全无,也转化为土匪。他们不仅打家劫舍,而且还对各地已建立的人民政权进行破坏,也带有明显的政治色彩。人民政府和军队曾花费了不少力量来追剿这些匪徒,使他们作为旧社会的渣滓,随着民国时代的结束而彻底灭亡。
大刀会红枪会百姓自卫
民国时期,土匪肆虐,兵匪勾结,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不得不为生存而奋起,与土匪进行顽强的斗争。
土匪暴行,天怒人怒
1917年9月,皖系控制的北京政府与南方护法政府进行战争。湖南成为南北双方的主要战场,兵燹之余,匪患相连,天灾人祸接踵而至。1919年初,部分湖南人士编辑出版了《湘灾纪略》一书。其中《匪祸》一篇详细记述各县的匪祸情况。书中写道:“此次军兴以来,全湘七十五州县,乃无不有匪,而匪无不炽。”“日则持械勒捐,夜则破扉洗抢……人民率避匿深山绝壑中,而土匪熟悉径途,往往踪迹得之。”“妇女被淫,老幼勒赎,壮丁逼为盗匪,收获供其糈饷”。“居民惊徙,行旅戒途,客商则裹货潜归,市面则闭门停业,百物腾贵,十室九空。贫苦小民,齑粥尚难自给;工匠佣作,生活不能自谋……士辍于校,农废于野。”“散之四方者,因虎口余生,均不敢回。村内所有田地山土,大半无人耕种。”
民国时期的《东方杂志》许多文章也都记录了当时中国农村土匪肆虐的状况。一篇介绍湖北省西北部农村的文章,在写到1927年间当地农民境况时说:“。土匪没有一刻叫他们安心的。他们的妻子女儿,有的被掳去配给别个;他们的父子兄弟,有的被掠去,勒索大笔的赎款,有的时候,是可以叫他们破产的。他们的房子,时时被他们(按指土匪——笔者注)烧成灰烬;他们的庄稼,有时被他们的战马踏成平地。”
第7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