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点刚过,那商人打扮的匪首带着几个拿着长、短枪的匪徒冲进过道。
旅客们惊恐地看见,那人“呼呼”朝天放了两枪后,刹那间,从各方涌出一批持械匪徒。他们把守通道,威逼旅客“谁也不许动”,并开始搜劫行李。两名匪徒占领了舵室,逼令舵手继续航行,不得拢岸或靠近其他船只。
夔州知事住二等舱。护兵们旅途无聊,正大摆龙门阵,听到枪响时,才发现几名土匪的枪口已对准他们,并喝令缴出武器。众士兵张皇失措之时,在另一舱室假寐的两名士兵突然开枪。一匪应声倒地,余匪连忙隐蔽还击。众士兵急忙拔枪参战。一时枪声大作,子弹横飞。各舱位的匪徒除少数看守旅客外,纷纷赶来助战。兵、匪双方在甲板上奔跑,在舱室里躲避,甚至利用旅客的身体掩护。不断有人倒地,呻吟声和惊叫声频频响起。
枪战持续了近1个小时,最后士兵因四面受敌,人少伤多,遂呼吁停战。双方协议,士兵交出枪械,土匪则保全县知事和士兵们的生命。胜利了的匪徒们将被打死的船员、士兵、乘客的尸体抛入江中。据后来清点,共死伤60多人。匪徒重行搜掠乘客和船员们的银洋、衣物。抢完后令船在江滩边靠岸,众匪下船逸去。江庆轮满载恐惧和悲伤缓缓上行,至巫山码头停泊,送伤员上岸救治。这时,日清公司的一艘轮船宜阳丸正沿江而下,行至出事地点,闻江中有人呼救,打捞上船,原来是两名士兵在枪战中受伤落水,挣扎良久,至此方才获救。
66水雷炸沉万顺渡轮
珠江三角洲河网密布,广州至各县以及各县之间,多有内河航班往返,居民外出常以船代车。此地水匪活动也相当猖獗。1924年12月6日,广东基督教学校师生员工二三十人乘校内自备汽轮到广州市活动。晚间9时半,众人上船返校,黑暗中未发现有6名陌生人混入。途中,6名匪徒持械胁迫驾驶员将船驶过学校,径往黄埔附近停靠,将船上外籍女教师、中国女学生及学校职员悉数胁持而去。诸人中只有一名会计幸免。此人去年在这一带曾被土匪绑架、扣留一个多月,历尽苦难。这次一见有变,急忙乘夜色从船尾滑入水下,抱住尾舵,在寒冷的江水中泡了10几分钟,听得匪徒远去后,才上船与驾驶员一道将船开回学校。事后人们拿他开玩笑说:若非是惊弓之鸟,哪得为漏网之鱼?
广东三江(即西江、东江、北江)水域上,常有水匪向船主下片子勒索钱财,数目从千百元至数千元不等,称为“行水”。船主若听命付款,可相安一时,否则土匪就要劫船,甚至炸船。
1927年7月26日上午9时,来往于广州万成渡口与顺德县大良乡之间的万顺号渡轮满载200多名乘客,从广州驶出。下午1时左右,船至南海县江面,两岸突然涌出匪徒百余人,向渡船射击,并狂呼“停船”。舵手见状,鼓轮急驶,企图冲过这段江面。这时天空乌云密布,暴雨将至,能见度极差。舵手急切中未及细察,船体撞上土匪在航道中敷设的水雷,于是轰然巨响,渡轮被炸。爆炸激起的巨浪掀翻了渡轮及其拖带的小轮。恰巧这时暴雨倾泻,风雨声盖住了溺水者的呼救声。透过密集的雨帘,只见江中人头沉浮,船体碎片和乘客们的物品随波逐流,渐渐都随汩汩江水淌去。匪徒见船被炸,欢呼雀跃,久久在风雨中观看,似有无穷乐趣。直至附近一艘海军江防舰赶来,才将匪徒击走。军舰与随后途经这里的两艘渡轮合力打捞落水者。最后统计,各船共救起120人,其余100多人均被炸死或溺死。许多尸体被雨后大水直冲出江口,漂浮于伶仃洋面。乘坐渡轮统舱的穷苦人因紧挨船底,直接被炸,最早溺水,故死亡者最多。事后查明,匪徒以李恩、袁拱为首,曾多次向万顺轮勒索巨额金钱,一直未能如意,故屡屡扬言要炸毁该船。该船因之损失不下四五万元。
淮河全长1000多公里,支流湖汉极多,所流经的豫、皖、苏三省,又向为盗匪出没之地。因此,航行于淮河水面的船只为匪所劫,司空见惯。其中安徽省境内的寿县峡山口,凤台县的老鼋窝、姚家湾子,怀远县的和平冈、黄盆窑等地,水匪啸聚尤多,船主、伙计每行至此,莫不心惊胆战,倍加留神。1923—1924年间,老鼋窝有四五十人一股匪徒,以一张姓大兵为首,枪械精良,子弹充足,专门劫掠商船。当时商船为防匪劫,往往结队而行,该股匪徒竟能同时拦劫5艘商船,不容其任何一艘逃离。秋冬季节,淮河水位下降,船只若是重载,经过水浅处时,须请驳船起驳或纤夫拉纤。土匪即利用航船靠岸、装货卸货或缓行之机,大肆抢掠。商船被劫后,匪徒迅即挟赃远飏,无从追踪。而受害事主也往往不愿报案——已受盗匪之劫掠,不愿再受官兵之勒索——而土匪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为祸不已。
土匪向事主勒索钱物等的信函;也有称名片为片子的。
67集团军司令遭匪伏击
国民党统治时期,水匪的猖獗较之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可以说是犹有过之。先说一个1927年10月发生在苏北大运河上的匪案。这时,南京的国民政府已经成立半年多,南京和武汉已经合流,刚刚在龙潭战役打败偷渡长江的军阀孙传芳的部队。为防止北军再度南下,同时为西征唐生智,江苏各地调兵遣将十分频繁,苏北内河航运的小汽轮都被征去运兵。往来旅客只得乘坐船民撑行的航船,装载人货既少,速度又慢。24日,冯玉祥的西北国民革命军独立第一混成旅的军医处顾处长带着4名随从,均着便衣,乘船从高邮县到清江县出差。航船沿大运河缓缓北上,行至高宝湖、白马湖衔接处的刘堡时,被几名持枪土匪劫持。匪徒挨个搜掠,同时询问各人身份。顾处长因担心土匪为孙传芳部下溃兵,故佯称为苏北宝应县人,在上海读书。不料匪徒闻言大喜,下船时即将顾架掳而去。后据熟悉土匪习性的人介绍,匪徒一则因当地人便于联系、说票,二则当地人而能在上海读书,必为有钱人家,可勒索巨款。设若顾处长声称家乡遥远,不易带信,则土匪可能弃之不顾;又设若顾处长明言自己的身份,则土匪可能虑及其军官地位而不敢绑架。上述这种说法虽有一定道理,但分析起来,却也未必。临城劫车案所架肉票,外国人姑且不论,便是中国人也多非山东居民,土匪不是照绑无误?至于顾虑官员身份,更是站不住脚的,远的不说,就在顾处长被架的同时,土匪还架走了一名高邮县政府的财政科长,却丝毫不见有犹疑神情。因此,以常人的心态去揣测土匪,往往是很难得准确的。
下面再看一个比军医处处长大得多的国民党将领遭遇水匪的案子。福建闽江两岸素多水匪,民国以来,历届地方政府都在此设立水警,用以镇慑、搜捕、打击水匪,然而匪患始终未弭。1941年春,日军占领福州后,闽江水匪乘兵荒马乱之际纷起,大小达10余股之多。洪山桥附近匪首陈保国率匪众公然夺取了两个分队水警的枪支(每分队30人)。股匪在闽江沿岸拦劫装载难民北逃的船只。因逃难者大都携带家中最值钱的物件,所以匪徒掳获极丰。又因沿江匪股众多,逃难船只鲜有漏网,甚或有连续被劫数次的。战局稍趋平定后,土匪并无收敛。在大箬、小箬等水警驻防处,他们公然出没,不知畏惧,且向过往民船勒索过路费,每船以大小,三五元不等。秋天,日军退出福州,国民党军政当局仍无暇顾及剿匪事宜,听之任之。
这年年底,国民党军队第二十五集团军司令李觉从福州到南平视察军务。一行人租乘闽江轮船公司的一艘汽船,溯闽江而上。冬季水浅,船速较慢,行至水口上游三都口附近时,已用去两小时。船中人都坐在客厅内,凭窗眺望两岸的景色。远山连绵起伏,犹如黛色城垣凌空而起;近山红枫绿樟,宛然彩笔渲染交相映衬。一名北方籍军官止不住赞了一声:“好地方……”一语未毕,岸边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声。
第6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