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冒雨追击,直抵兰陵县。其后,该支队与山东部队的两个营相配合,在兰陵继续搜索土匪。
中路支队一路前进,直抵峰县宋疃,与200多名土匪遭遇。双方互相射击1个小时左右,官兵发觉匪方枪声渐稀,终至沉寂,摸进村庄后,才得知土匪已钻入青纱帐逃走。左路支队在邳县石埠地方也与土匪发生枪战,打死数十名匪徒。中、左两路溃匪均逃往山东境内芦塘山中。
陈调元听取了几个支队长的报告后,认为土匪之所以能够逃脱,主要是利用了青纱帐的掩护。目下高粱已基本成熟,他下令各地限日砍尽收完。于是各村村董们挨户传谕。虽说再长些日子,高粱还会更饱绽些,但农民听说是为了剿匪,并无怨言,纷纷下地去砍。以后接连几天大雨,部队在营房中不能外出。待20日天晴,几名支队长带着护兵外出察看形势,一眼望去,远处青纱帐竟依然一片青翠葱笼,沉甸甸的穗头在阳光下泛着红光。
“怎么回事?”陈调元接到电话报告后,十分诧异,连忙命令,“你们快带了队伍,分头巡查一下。高粱一定要砍,不得贻误剿匪大事!”
第一支队巡视到孟桥,远远地就听见高粱地里一片嘈杂声,正待上前查问,只听一声喊:“官兵来了!”地边一群人“唰”地往北边高粱地钻进去。
官兵迅速冲上去,哪里还有踪影。地里站着一群手持镰刀的农民,一人上前说:“俺们正准备收庄稼,来了一群码子,硬不让收,说谁敢收就烧谁的屋。”
支队长问:“土匪有多少人?在哪落脚?”
农民回答说:“大约四五百人,住武河、红圈圩、白家庄等地。”
支队长当下一面令士兵向北追击,一面派人回营报告,请求增援。
一支队追至武河一带,正与土匪交战,另外两个支队也先后赶到。在官军强大攻势下,土匪退往徐家桥,被官兵团团围困在村子里。这时天已擦黑,官军严密封锁各条路口,以防匪徒乘夜突围。却不料夜幕笼罩后,村外四野里枪声大作,官兵被打得措手不及。原来,麇集芦塘山的徐大鼻子、大面张三、王景隆、赵成志、董福楼、解庆和、包三、孟二把、阎振山、阎秉山、邓广四、程良、赵妈妈等10余股苏、鲁土匪,共1000多人,得到这里的消息,赶来援救被围匪徒。土匪们将官军反包围起来,四面出击;村内土匪也士气大振,内外夹攻,官兵损失不小。双方激战至夜间11时,官军阵线太长,眼看不支。各支队长碰头后,下令收拢战线,将机枪全部集中,猛扫匪众。
没有重武器的土匪在此打击下,才退了回去。然而,他们的目的也已达到,村里的土匪乘机突围而出,众股匪遂一并退往芦塘山。
芦塘山山势险要,易守难攻,山下洼地积水,长满芦苇,近日因连降大雨,水深达六七尺,根本无法进攻,官军只得撤回。不过,这次大规模剿匪使土匪受创甚巨;加以青纱帐已除,陈调元剿匪雄心犹在,土匪便决定暂避风头,潜伏待机。徐州以东地区的剿匪行动便算告一段落,地面虽较过去平静些许,但匪祸之根终未斩尽,这一带的匪患在民国年间始终未曾断过。
8劣绅窝藏匪首
下面再看看徐州以西地区。先说几个有关匪患的事例。1923年7月上旬的一天,一名“眼线”气喘吁吁地赶往铜山县警备营报告,他亲眼看见匪首王苇茁子进了萧县王楼庄的王克昌家,请官兵速去擒拿。王苇茁子是横行于铜山、萧县一带的着匪,迭次抢劫、架人,官方虽多次通缉,却毫无踪迹。
但这王克昌却是当地富绅,当过区董,是当地的知名人士。此刻,王苇茁子到他家去,是意在绑票、勒索呢,还是二人有勾结?当下警备营立即派马队奔赴王楼庄。
士兵们进了王克昌家,竟无一人,搜查时,发现一名年轻女子被缚手塞口关在里屋。放开后一问,答是被绑架来的,并说王苇茁子刚才在此,听到马队声才离开。士兵再搜查,终于在地窖里将这名匪首抓获。二人被带往警备营审讯。那年轻女子哭诉说,她被王苇茁子绑架后,藏于王克昌家中一个多月。王克昌不但通匪,还了她,逼她每晚与他同睡。玉苇茁子则很快供认一切罪行。警备营具情上报后,遂将王苇茁子枪毙示众,同时派兵搜捕王克昌,直到当月24日,才在其亲戚家中将王抓获归案。
地主劣绅不仅为上匪窝赃藏票,而且其中狡诈奸滑者,还以种种方式资匪、助匪。有的为土匪提供苦主情况、军队剿匪情报,有的提供武器、弹药,通过非法倒卖发财或与土匪坐地分赃。1923年8月间,在徐州地区还查出一起制造枪弹、售与土匪的案件。城西北黄口乡有一士绅邵世恩,购置了几台小型机床,雇用20多名工人,专门为土匪加工枪弹。
除了这些地主劣绅外,鸡鸣狗盗的宵小之徒,男盗女娼的泼妇无赖,自然也是土匪们极好的合作伙伴。这些人为土匪通风报信、踩点守望、窝赃销赃,甚或提供吸毒、奸宿的种种方便。徐州附近磘湾的北面有一王庄。庄内一年轻寡妇刘王氏与股匪首领勾搭成奸。匪首每隔十天八天便要来此宿夜,来时则将股匪百十号人全部带上,叠满村庄,由村民供应吃喝住宿。时间既久,家家户户怨声载道,于是迁怒于刘王氏。男人们背后骂她一声“臭娘儿们”,女人们当面啐她一口“土匪破鞋”、“不要脸的骚货”,小孩子则泥坷位、石块往她身上扔。后来,村民更组织起白缨枪会,抗拒土匪进村。一日夜间,匪首独自摸进村里,与刘王氏幽会。二人温存一番之后,刘王氏在匪首怀里抽抽嗒嗒地哭诉了村民们对她的欺侮,要他为自己出口怨气。匪首听得咬牙切齿,发誓为这女人报仇。一个阴沉沉的后半夜里,护村的白枪会会员熬不过疲乏,正在打瞌睡,百余名匪徒冲破寨门,闯进王庄。他们一不劫财物,二不架肉票,当场杀死20多名青年男女,扬言“谁再敢和咱码子做对,这就是下场”,随后才蜂拥而去。
因为土匪流动性很大,官方不可能在每个乡村都派驻重兵,所以除了上述农民自发组织的白缨枪会等团体外,民国时期,不论北洋政府,还是国民党政府,都在地方上搞了一些合法的民间自卫组织。这些组织名称多样,如民团、保卫团、治安团、自卫队、团防等,都是由当地百姓出钱、出枪、出人。由于这些组织往往被地主劣绅所把持,其成员大都是一些流氓痞子,甚至就是土匪兼任,因此,虽然在有些地方、有些时候也能起到一些御匪作用,但更多的情况下,则是合法的土匪强盗。他们骚扰百姓,与匪沟通,诬良为匪,危害地方,决不亚于真正的码子。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