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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20年代,人称湘省匪患为“骇人听闻”,实在不为过分。1923年春夏时际,湘北安化、益阳、宁乡一带土匪如蜂如蚁。小股土匪在四乡绑票勒索,如宁乡股匪专绑小票(儿童),开口索价动辄数千元至万元,不同意便立即撕票。大股土匪则攻入集镇,烧杀抢劫,安化股匪甚至准备攻打县城。县城内居民一夕数惊,县知事惶惶不可终日,一味向上峰求救告急。
益阳县匪祸经常不断。该县匪首名邓黑七,串联三县股匪,相约彼此支援,互相策应。益阳县有一风景区名桃花仑(今桃江县),前临资水,后有小山,极为优美;清末为外国所租借,洋人在此修筑道路,培植林木,建造了医院、教堂、学校,成为一个雅致、幽静的所在,英、美、瑞典、挪威等国侨民百余人居住于此,中国官府派有军队在附近驻守保护。一日,各侨民家中均收到署名邓黑七的来函,内称:“本军近来饷银不足,难以维持,请各位洋人代为垫支大洋5万元;否则,本军将严厉对待……”各国侨民立即紧张起来,纷纷磨刀擦枪,进行戒备;同时通知中国官府和驻军,加强保护。湖南省当局唯恐一团驻军尚不足御匪,又急令湖南陆军第一旅旅长贺耀祖火速带兵赶往益阳协防。
至于湘粤边界,南岭透迄连绵,湘赣边界,武功山、罗霄山层峦迭嶂,其间藏匪匿盗,更不知其数几何。1923年下半年,罗霄山脉西麓的酃县被大股土匪占领了好几个月之久,至第二年1月下旬,才由唐生智部队收复。神农架:野人乎?土匪乎?
关于湖北省的匪患,本书已有不少介绍,这里只简单一提。
鄂西地区的巴东县地处巫峡附近,山川秀丽;秭归县是汉代明妃王昭君故乡;兴山县在大巴山区,着名的神农架原始森林就在该县。传说山林中常有长毛的“野人”出没,偷食山民的庄稼和禽畜,成为生物学上疑案。这一片神奇美好的土地,民国时期也被土匪无情地玷污。1923年间,兴山县高山密林中麇集着千余名上匪,时常分作小股窜入上述三个县的集镇乡村,烧杀抢掠。7月中旬,匪徒在元渡河一地就焚毁民房70余家,杀死10余人,劫走财物达4万元之多。
活动在汉水南部的孙杰股匪,掳架人票后,3天不赎即砍去肉票1只手臂,6天不赎再砍去1只脚,10天不赎则撕剥人皮,甚至将活人放入热水中烹煮,手段残酷令人发指。
鄂东大别山区上匪更为猖撅,杀人如麻。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红四方面军在此,曾与当地土匪武装进行过许多战斗,才得以开辟和巩固了鄂豫皖革命根据地。
赣中歹徒“不死总要出头”。
江西省境内多山,北有幕阜山,南有五岭,东边是武夷山,西边是武功山、罗霄山。群山之间,不逞之徒、落魄之人、溃散之兵,往往聚而为匪。例如,20年代前期,井冈山就有“马刀队”、朱聋子等绿林武装活动。工农红军在江西建立革命根据地后,各地土匪活动受到打击,但红军撤离后,匪患复又严重起来。这里只举一例说明。
赣中乐安县的周鉴吾原是龚坊区公署的职员,1933年因冒充区长敲诈勒索被捕下狱;保释后做生意亏本,遂起意为匪,写下了“危险无非要命,不死总要出头”之句。1937年。他借抗战爆发之机,打着“抗日”招牌,网罗流氓兵痞,蒙骗部分农民,聚集了七八十人,抢夺各区公署、乡公所和自卫队的枪支,自封大队长,从此屡肇匪祸,为害乡曲。他还贩卖烟土,开赌抽头,霸占民妻,深为当地官府绅民所痛恨。官方无力剿灭,只得招安为民众自卫队。然而周鉴吾匪性不改,照样横行霸道,最后被县府派人刺杀,但其残部不但报复杀人,而且全部复叛为匪。
北国在在有匪踪民国时期,中国北方匪患最严重的省份当数山东、河南、黑龙江,但其他各省的匪情也同样怵目惊心。下面综合介绍北方其他省区的匪患。
土匪云集长城意欲何为。
北洋统治时期,河北省沿用清代名称,叫直隶,意思是与京城北京有直属关系。1928年,改名为河北。因有北平、天津等重要城市,有津浦、平汉、平绥、北宁等主要铁路,该省仍为中国北方极重要的地区。民国时期,该省尽管驻有重兵,却仍未能免除匪患,有时甚至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
北洋时期,都城北京是各派军阀争夺的重点目标,直隶经常成为征战之地。土匪遂趁火打劫,溃兵败勇又加入其中,增加了匪势和危害性。1924年10月下旬,第二次直奉战争中,奉军攻入山海关,冀东直军大败,部分溃散为匪。11月间,北戴河周围村庄每天都发生劫案,兵匪甚至直接闯入外国侨民家中抢掠。当地警察的武器被奉军收缴,徒手维持治安,何能对付这些兵痞转化的土匪?
其时,冀东南的沧州匪患也因战事而大炽。沧州自古为罪犯发配充军之地,民风素来强悍,民间有练功习武的传统。其中自不乏见义勇为、打抱不平的好汉,但也颇有恃强凌人、打家劫舍的歹徒。该县又与山东靠近,流寇极易窜入。沧州原任县知事对付匪患很有一套办法,数百名警备队员被调治得御匪、剿匪能力甚强。但奉军一到,县知事唯恐胡子军队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杀人,仓皇而逃;警备队武装又被奉军解除;城外原驻有少数直军投降了奉军,虽有枪械,却不敢擅自出动,使用武器;而奉军大队人马则专一集中精力,准备对付南方可能北上的直系军队,对匪祸不闻不问。在这种情况下,土匪毫无畏惧,自然猖獗一时。
1927年6月,张作霖在北京组织安国军政府,为对抗南方国民党势力,在京汉、津浦两线频繁调动军队,更是无暇顾及社会治安。河北各县匪祸再次蔓延。这年夏季,北京东面的蓟县,匪徒人数猛增至3000左右,各股利用青纱帐,大白天即出没于县城四乡,最初以打家劫舍为主,后发展到绑票勒赎。在绑票方面,尤其注重绑女票,可以尽快收到赎金;但到后来,匪徒财色两取,即使收了赎金,往往也不放人,将女票留在匪队中任意糟塌,不少人不堪凌辱而死。居民中,有钱人家相率走避;贫苦人家为耕耘土地,又无路可逃,只有听天由命。白天,他们尚可偷隙到家中一歇;入夜,则举家匿卧于高粱地里。天晴时,青纱帐里虫咬蚊叮,困苦不堪;骤雨时,混身湿透,彻夜难安。许多大人、儿童因此染上种种疾病,往往不治而死。其情其景,真是人间惨剧。
国民党统治时期,河北匪患同样严重。1935年7月31日凌晨3点多钟,北平东郊通县的北门、西门、南门,同时响起密集的枪声。居民们梦中惊醒,躲在屋内向外窥探,只见一批匪徒正在进攻潞河中学。
有人说:“校内住着不少学生,要被绑了去,可就惨了!”
又有人说:“潞中校警有10几个人,枪也不错,围墙高大门又牢,土匪未必得逞。”
果然,校警和土匪对射多时,匪徒始终无法攻入学校。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土匪这才集队向东北方向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