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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不久,叶文龙的一个勤务兵吴荣宗声称“为团长报仇”,拉起300多人的匪队,到处骚扰,并袭击官兵。当时正是对日作战时期,官军不堪其扰,只得加以收编。吴荣宗从一个勤务兵一变而为匪首,再变,竟成了省保安处少校军官。
与吴荣宗相反,又有军警变为土匪的例子。1927年间,南靖县城内靠20多人的一支警备队维持治安。其成员半为本地泼皮无赖,半为北洋军队留下来的老兵油子,扰民有余,御匪不足。5月,新县长周彬川到任后,打算改组警备队。他从厦门请来张祝九代替了原来的队长,又打发了十多名扰民有据的队员,重新在当地募兵。然而前来应募的仍是一批无赖之徒,与原先成员一拍即合。由于张祝九从严治队,致使警备队对县长和队长的怨气日益增加。
8月23日晚10时左右,周县长、张队长与两名地方绅士正在县署闲聊。突然有两名白毛巾裹头的大汉推门而入,二人持枪对准县长,说一口北方话,问:“你有两支手枪,赶快交出来,否则要你的命!”周县长只得交出文件柜钥匙,让匪徒自取。这时又进来五个裹白头巾的人,两位绅士一见,马上认出是原警备队被开除的人,不由吃惊地站了起来。那几人用当地土话说:“不干你们的事,我们专为县长和队长而来。请不要说出我们的姓名,否则三夭之内你们必死无疑!”两名绅士只得唯唯答应。
这批人取出手枪,绑起县长、队长,便发出信号,又有一批人持枪而入——竟然就是整个警备队。20多人在县署里大肆搜掠,全县刚征收的粮税千余元和县长以下各职员的行李物品,悉数被劫。随后,暴徒将县长、队长押出县府,门口又有当地土匪20多人前来接应。这时县府附近的空场上正在演戏,观众见一行人向城外走去,谁也不曾表示奇怪。匪徒将二人押到城外河边的船上,又往返两趟,将县府物资搬来,遂驾船向上游驶去。
第二天,县里派人到漳州向当地海军报告。海军陆战队赶往南靖县,往四乡搜索了一天一夜,毫无线索,只得徒劳而返。9月间,匪徒派人到厦门向周彬川、张祝九家索赎金1万元,然后放人。
30年代,福建匪患有增无已。福清县土匪尤盛。该县西边为山区,仅东张一地就有倪侬伯和老虎两股土匪,各拥人枪数百。附近地主富商纷纷迁往城内居住,土匪便向贫苦农民勒索,要每户交大洋数十元或快枪两三支。农民能逃则逃;不能逃,只得卖田卖牛,向土匪纳款。该县南面濒海无山,三五成群的小伙匪徒比比皆是,以拦劫行人为主,搜劫时小至一枚铜板也不放过,真有一文不名者,便剥其衣裳而去。从莆田开往福州的汽车要经过福清,司机每月固定向土匪“纳税”,但即使如此,也不免常被拦劫。1934年国民党为镇压“福建事变”,派大批军队屯驻福清县。土匪公然上集镇买物购货,与官兵摩肩擦踵,百姓明知有匪,谁也不敢告发。
49广东“大无二”和“阳春惨案”
广东省在清朝末年就是会党、绿林、土匪遍地,兴中会、同盟会都曾联络、收编他们参加反清武装起义。辛亥革命中,许多绿林被编成民军,由于纪律散漫,到1912年秋冬时,均被遣散。许多人重返绿林,打家劫舍。1914年督理广东的军阀龙济光大肆镇压民党,许多民党军官也投入绿林,掌握并利用这种武装,从事反袁、反龙斗争,为解决粮饷问题,自然也从事绑架、抢劫。
珠江三角洲以陆高满(陆满)为首的20多股绿林,共约2000余人,曾组成“两粤广义堂”。其所订十项守则,包含有这样的内容:劫富济贫,保护驻地百姓,救济贫寒;收取富户、商人保护费后,须切实负责,如有损失,应予赔偿;不与龙济光及上豪劣绅妥协,如中山先生主持讨龙,须积极参加。据此可以看出广义堂确实是带有政治色彩的绿林武装。
广义堂主要活动是收行税和保护费,也绑架抢劫富商地主。其收税对象是丝厂、木排、轮渡、拖轮,收保护费对象是砖瓦窑、茧行、当铺、大市场。其收费标准:丝厂按工人人数,每人每年收10元;轮渡每月收客货运费的5%,拖轮收10%;砖瓦窑大者年收3000元,中者收2000元,小者1000元;西江木排年收20万元,北江、绥江木排收10万元。至于绑票赎金,凡有5万元以上家财的,要交出1/10才行。广义堂先以堂名致函各方,若不按通知送款,即严厉对待。一般说来,总有90%以上对象如约送来。1914年8月,顺德县有5艘丝船自恃船快又有武装,拒绝纳税。陆满指使手下,当丝船行至顺德、南海之间的奇搓大都河面时,以木排前后堵住,使之无法动弹;然后两岸以小炮轰击,只打得各船护船人员高喊“饶命”;广义堂成员遂上船将所载大量购丝白银和武器,一掠而空。
继广义堂之后,珠江三角洲各县绿林也纷纷成立堂号。如南海、顺德间有广龙堂千人左右,龙胜堂900多人:顺德天顺堂千人,伏虎堂700余人,广东堂千人。其他如南海、花县、高明、新会、台山、中山、宝安诸县均有。其征税收费对象、标准也因地而异,如中山县有的收沙田禾税,高明、花县收人口、耕牛保护费。许多绿林并不都具政治色彩,倒是土匪行径更多些,像新会、台山交界处的古兜山绿林还抢劫少女卖往妓院,宝安县绿林走私包私(该县与九龙半岛相连)。到1916年以后,各股绿林烧杀抢奸,无恶不作,已经纯乎匪类了。
广东人称这种占据地盘、打劫勒索的土匪为“大天二”,取义于牌九中的天牌、地牌,意为割地称雄。1938年10月广州沦陷于日军,李福林、邓彦华等收编绿林武装成立游击司令部抗日,仅第一纵队就达万人。但该部无粮饷供应,所谓“自筹”,也就是抢劫勒索;后又逐渐与日伪挂钧,合土匪、汉奸而为一。由于一些国民党官兵也携械为匪,广东“大天二”在抗日战争中,发展成为拥有轻重机枪、冲锋枪、小炮,甚至电台的匪帮,行径益发恶劣。
大天二绑票,以人票的体重与家财结合计算,每斤在5角至10元不等。
抗战中,他们以船包运日货到各地销售;抗战后,则从广东包运鱼、粮到港澳,返航时又带运走私货物。有时他们既包运了客商的货物,复又唆使下属抢劫货船,使客商两头损失。番禺沙湾一带的大天二何秩生等一伙霸占农田,收取高额地租,曾导致饿死佃农千余人。潭山乡大天二许昌、许树二人为争田而火并。许昌失败后,收买官军相助,攻入潭山乡和四七沙后,将当地居民财物劫掠一空,焚毁房屋数百间,奸淫妇女以千计。
在两广军阀混战中,军阀利用土匪的事例也屡见不鲜。下面介绍一个这类案例——阳春惨案。李耀汉本是广东绿林强盗,清末被收编当上巡防营长,辛亥革命后任肇庆驻军统领,升任肇(庆)罗(定)阳(春)镇守使,所部称肇军。1915年护国战争中,他被老桂系利用担任广东省长,旋被解职,避居香港。肇军的一部分被桂系收编为陆军游击部队,大部分在李耀汉亲信李华秋、胡成楷率领下分散为匪,在新兴、阳春等县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