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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更有一批取得了合法的军政官员头衔的匪首,成为官匪,公开利用军政名义勒索钱财。如古丈县匪首张大治(又名张平),起初利用国民党围剿红军之机,当上了第七保联防队长,白天逼使壮丁充当联防,夜里则强迫他们到外保、外乡抢劫。后来他当上了县自卫队总队长,更是任意勒逼乡民,索取枪械、鸦片、大洋;不服从者,即被捕送自卫队或杀掉。1937年秋,该县农民自发抗捐,被张大治一次杀死八九百人。张大治因此受到赏识,当上了古丈县党部执行委员。他进一步勾结县警察局长,驱逐县长。张大治命令警察把县长夫妇二人押送至古丈、沅陵两县交界处,在树林中将二人衣物剥去,并且侮辱县长太太,以此使县长无颜重返古丈县。
他随即通告全县,声称县长如何恶劣,“已为民众驱逐出境,现公请本人署理县政府,……自即日起,即到县视事”,云云。被逐的县长到省哭诉之后,省府先后两次派军队前往剿匪,结果,一次被张大治消灭,一次被他收买,平叛毫无成效。张大治便公然以县太爷自居。他按保甲设置常备队,作为维护自己统治的私人武装,每户有丁出丁,无丁出谷,无谷罚烟,无烟罚钱。这种常备队还是货真价实的土匪队伍。张大治指使他们经常到附近的沅陵、吉首、沪溪、永顺等县抢劫,他本人则坐地分赃。亦官亦匪的张大治还公开以捐税形式搜刮百姓,仅巧立名目的捐,就有人头捐、火坑捐、月捐、生孩子捐、娶媳妇捐。他自己娶小老婆、生儿子、给儿子取名字,都要老百姓按户交钱“祝贺”。
湖南绥靖司令李默庵接到当地百姓雪片般的诉状,便派参谋主任前往调查。人刚到古丈地界,便有张大治手下人抬了乌油油的鸦片和白花花的光洋,送到面前,情来人务必在省里美言几句。来人收下礼品,返回长沙报告说,古丈县民风强悍,非张大治不能治理。省府闻报,竟正式下委任状,任命张大治为县长,使这个匪首得以合法地残害人民。类似张大治这样的官匪,几乎在湘西各县都有,有的县虽然官吏也是省里委派来的,但也完全受制于匪首,或相互勾结。官、匪合一,官、匪勾结,成为这里匪祸的重要特色。
湘西匪首为扩大自己的实力,一是相互火并,吃掉对手的队伍;二是逼良为匪。1926年以前,龙山县有两大股土匪——刘子良股占据15个乡的地盘,师兴五股则仅有一乡之地。师兴五极力扩大地盘,与刘子良明争暗斗,逐步从一个乡发展到5个乡,到最后竟将刘股全部吞并。而正当刘、师二股相斗之际,另一以瞿伯阶为首的股匪,乘机渔利,不断蚕食师兴五的势力。
等刘子良股被吞并后,瞿伯阶的势力又己形成,从此开始了师、瞿两股势力长达20年之久的争雄角逐。
师兴五死后,其弟师兴周继承了他的衣钵。1939年,国民党在龙山收编土匪时,师兴周被任命力保安团长,瞿伯阶还只是他部下的一名营长。到1943年,师兴周被国民党当局关押,翟伯阶乘机收编师股的人枪,同时招纳彭春荣、杨树成等股,互为奥援,短期内即发展到1万人枪。师兴周被放出后,所部只能控制龙山县南部的两个区;瞿伯阶则不仅控制了县北的三个区,而且把活动范围扩大到湖北、四川以及湘西重镇沅陵等地。因此,到1949年,国民党川鄂绥靖公署主任宋希濂收编湘西土匪,以对抗解放军攻势的时候,瞿伯阶因实力强大,被任命为“湘鄂川边剿匪总司令”,而师兴周只能屈居其下,担任副司令了。
39不种鸦片,要交“懒税”
湘西地区素有种大烟的传统,吸食鸦片成为普及于各阶层的恶嗜。农家小孩患病,请不起医生,常用喷烟的方法治疗,使儿童自小即染上了阿芙蓉癖。因此,湘西土匪特别重视鸦片烟。这不仅是因为土匪中人人吸食,而且是因为土匪视大烟为财源,为收买官府和军队的重要手段。
在有的地方,土匪利用他们所控制或把持的地方政权,强令农民种烟,收取实物烟税,即交纳鸦片。龙山县匪首瞿伯阶利用他所控制的几个区政权,分配各保种烟的亩数,然后收取40—80%的实物烟税。不种烟者,由他们随意报数,派交“懒税”;交不出的,便吊打、烧屋。张大治担任古丈县长之后,也下令保保种大烟、户户交烟税,不种者加倍罚交“懒税”。在这种情况下,农民认为少种烟不如多种,因此湘西地区鸦片越产越多,粮食越产越少。但大批土匪仍旧是要吃饭的,因此就再去抢劫百姓一年收获的可怜的口粮,使农民陷于饥荒之中。
至于那些未能控制地方政权的山林股匪,有的强行以贱价收购农民手中的鸦片;有的“吊羊”,勒索雅片充抵赎金;有的干脆于收烟季节“打签子”
抢烟,分文不付。更有一些股匪,竟将罂粟花种在瓦盆里,装入背篓中,用骡马驮着,或令农民背着,随匪队转移。
土匪得到的鸦片,除供他们自己吸食外,主要用途有二。一是高价出售。
匪徒们将烟土交给一批固定的烟贩子,运往长沙、汉口、上海、广州等地,通过经纪人和关系网,直接交换武器、大米和各种物品,再运返湘西。土匪还往往在县城、集镇开设有酒楼,烟铺、商店,出售货物和鸦片,用以敛财。
因此,大烟土是股匪重要的财源和武器弹药的来源。有一年,一批商人贩运烟土被沅陵县查禁烟土的警察拿获。商人们竟不做任何辩解,将烟土码在桌上,直言不讳地宣称:“我们是帮瞿伯阶贩卖的。”因当时瞿伯阶刚被收编,当上了什么司令,警察不敢没收,只是无可奈何地对那几名商人说:“你们也别太张狂了!”随后,便连人带物一并放行。
鸦片于土匪的第二个用途是,用来收买官府和军队。本章前面所述张大治篡夺县长大权之后,用鸦片对付军队和官员的例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40土匪送沈醉一副人皮马鞍
湘西因地处偏僻、交通闭塞,野蛮落后的风气较其他地区更严重,土匪也更加嗜杀,且手段极为残忍。张大治即为湘西地区一着名的杀人魔王。凡是他部下捉来的人,不论是农民,还是敌对股匪,他都喜欢亲自动手杀戮。
有时是一刀刺死,有时则是零刀慢剐。他一面杀人,一面笑着对部下说:“杀个人比杀猪还容易。杀猪还要用盐巴腌,杀人可要省事得多了。”一次,他带着匪徒到一个农民家中,逼交烟税。那农民因妻子生产不久,家中既无烟又无钱,实在交不出。张大治一把抓过几个月的婴儿,威胁要杀掉他。农民夫妻俩苦苦哀求宽限些日子。张大治见实在逼不出钱,竟用刺刀将婴儿钉在墙上,一边残忍地欣赏小儿手脚的颤动,一边哈哈大笑。他为匪10余年间,仅亲手杀死、勒毙、活埋的,就达3000多人。
匪首彭玉清枪法极准,素喜杀人为乐。有一次,他带匪徒洗劫一个村庄后,遥见田间有个农民正在锄地。他问手下人:“你们看那是个活人还是死人?”部下自然回答是活的。一语未了,彭玉清抬手一枪,那农民应声倒地。
彭玉清吹吹枪口,说:“我说是死的,不信,你们过去看看。”
还有一次,他的压寨夫人说:“你的眼睛有点发红。”他听了,立即跑出去,杀了个人回来,笑嘻嘻地问:“你再看看,眼还红吗?”从此以后,他自称眼一红,就非得杀人;杀了人,眼就不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