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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6陕州守备当上了老洋人参谋长
本书《应城匪绑架梅神父》一章中曾介绍过,1922年5月,第一次直奉战争中,赵倜企图联奉反直,结果宏威军被直系冯玉祥部打败,退往豫东中牟县,又被吴佩孚勒令解散。该军部分退往山东,大部则拖枪为匪,成为河南重要匪源之一。这时,张庆(张廷献)已在宏威军中当上了连长,也率领所部及散兵300多人拉杆起事。他从中牟南下豫西,一路经过宝丰、鲁山、栾川、卢氏等县,然后北向直指陕州(今陕县)。这沿路各县普遍是地瘠民贫,素来是蹚将产地。伏牛山、外方山、熊耳山、崤山几条东西走向的大山脉,从南到北依次排列,又成为蹚将们与官兵周旋的大好场所。因此,老洋人的队伍一路前进,一路不断有许多贫苦农民和人少势单的蹚将补充进来。
1922年7月中旬,老洋人杆子到达陕州城下时,人数已达数千人。
陕州守备丁保成闻说前来攻城的杆首名叫张廷献,便派人打探此人是否就是当年驻守灵宝县的张连长。得到肯定答复之后,丁保成便开门请降,并邀老洋人进城叙旧。原来丁保成当年曾在灵宝县巡缉队担任副领官,与驻军张连长时相过从,关系甚密。当下,丁保成置酒宴请老洋人,并宣布全体士兵加入蹚将队伍。老洋人喜出望外,立即任命他为自己的参谋长。在此稍事休整后,杆匪按原定进军陕西的计划,西攻灵宝县,逼进潼关。驻守潼关的憨玉琨奉陕西督军刘镇华之命,率部东进援救灵宝守军。在陕、豫军的内外夹攻之下,丁保成建议老洋人放弃入陕的打算,沿豫陕边南下,就在豫西广大山区活动。
不久,老洋人队伍中已先后加入了张得胜、李明胜、任应歧、崔二旦、李老末、常建福、韦凤岐等大小30余杆土匪,达到七八千人,匪势大炽。老洋人被称为“老架子”,又称“总架杆”,也就是总杆首的意思。
解放后有些材料强调,老洋人的杆子是反对军阀跋扈而拉起来的,而且不拉票、不扰民,似乎很有些农民起义的色彩。这种说法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首先,老洋人的匪队中相当部分骨干是赵杰宏威军的溃兵。我们已经知道,宏威军本来就是一支白天是官兵、夜晚是土匪的队伍,一旦溃散为匪,自然更是为非作歹。更何况赵倜、赵杰下台后,还有意指使旧部为匪、杀人放火,且暗中助以武器弹药,目的是使常住河南的吴佩孚和先后两任豫省督军冯玉祥、张福来等人不得安宁。这些土匪只有受军阀利用之可能,哪里会有反对军阀跋扈之动机!那些兵痞子,即使当初是善良百姓,但久历沙场,枪林弹雨司空见惯,陈尸遍地习以为常,心也狠了,手也辣了,杀几个人,烧几间屋,根本是小菜一碟,不在话下。
其次,那些为生活所迫而沦为蹚将的贫苦农民,其主要动机就是要通过土匪生涯,掠些钱财,抢个女人,以便使家庭能过上富裕日子,有个儿子延续香火,所以不抢掠、不绑架也是不可能的。因此,纵然老洋人有心不扰民、不架票,也无法阻挡他的部下这样做,否则,这些人就要离他而去,自立山头。况且,数千甚至数万人的匪队,每到一地,仅靠当地商会店东、地主老财供应吃住,显然是不够的。若是遇上官军围剿,大批匪徒困于一隅,迁延时日长久,贫困山区老百姓锅里、碗里仅有的一点粮食,自然首先是要供应那些土匪的。谓予不信,请看下文的具体介绍。
老洋人的活动,使直系军阀首领、直鲁豫巡阅副使吴佩孚和河南督军冯玉祥大为不安。他们制定了三路合剿的计划,企图在豫西将老洋人股匪一举歼灭。但老洋人撕开重围,于10月23日向东逃窜,在官军的围追堵截中,10天之内,横贯河南省,从豫西一直打到皖西。其间,数千名匪徒高举着“河南建国军”的大旗,呼喊着“打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口号(以历史上农民起义口号作幌子),沿途经过鲁山、方城、叶县、舞阳、郾城各县境,在京汉线上打垮了靳云鹗陆军第十四师的狙击,进入豫东。豫东各县驻军根本未曾料到匪队来势如此迅速,措手不及,以至上蔡、项城、沈丘、新蔡诸县城,相继被老洋人攻占。
17保安团长从温柔乡中惊醒
老洋人杆匪在新蔡县盘下后,他便找来几十名精明强悍的蹚将,令他们装扮成客商、小贩模样,各人给了一些银钱自去置办行头、货物,如此这般地交代一番之后,让他们离去。11月2日夜,老洋人大队人马来到皖西重镇阜阳县城下。
阜阳是皖系军阀、原安徽省督军兼省长倪嗣冲的老家。倪嗣冲从1913年起就在安徽担任最高地方长官,被封为安武上将军,所部称为安武军。至1920年直皖战争中皖系失败,他才避居天津。这些年中,他搜刮了大量的民脂民膏,在阜阳开了倪萃恒、倪瑞恒两家钱庄。他的女婿、现任皖南镇守使兼第三混成旅旅长的王普也在这里开了一家汇昌和钱庄。县城里驻有安武军一个团,团长倪金镛是倪嗣冲本族子弟;另有一个地方保安团,团长倪道煦则是倪嗣冲的亲侄子。
这天中午,倪道煦在城内请“花会”,满城有头脸的人物都到场。妓女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忸怩作态,笑语盈盈,官员士绅们倚红偎翠,丑态百出。晚间,两台大戏同时开场:德胜楼唱《九江口》,得月楼唱《白马坡》。
戏刚开场,城外的安武军营长派人送信说,老洋人直奔阜阳城而来。听戏的士绅们认为,城内有两团士兵,土匪乌合之众何能轻易攻得进来。但他们哪里知道,安武军的倪金镛团长到乡间去购买田地,至今未回;而保安团的倪道煦团长花会之后,即挟了两名妓女鏖战多时,此刻正在温柔乡中酣睡哩。
驻防的士兵只是依例派人上城值勤而已。
“城上的士兵兄弟听着,我们是老洋人的杆子。今夜想在阜阳城盘下,请你们打开城门!”城南门外,一个大嗓门的土匪隐在暗处对着城墙上喊道。
“不行啊!”城上有人答话,“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还是走吧!”
“都是扛枪吃粮的,是朋友就帮个忙!要多少开门钱,咱照给!”大嗓门继续喊道。
城上城下,言来语去,过了好一会儿,渐渐变得粗野起来,于是开始对骂。听到一些戏滤或荤话,匪群中不时发出阵阵哄笑。突然,城上打下来一梭子机枪,打得泥土直溅。城下土匪也开始向上打枪,双方便交上火了。相互射击不多一会儿,城内火光顿起,传出一片混乱嘈杂之声,城门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