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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贻我来牟,帝命率育。无此疆尔界,陈常于时夏。牟,麦。率,用也。笺云:贻,遗。率,循。育,养也。武王渡孟津,白鱼跃入于舟,出涘以燎。后五日,火流为乌,五至,以谷俱来。此谓遗我来牟,天命以是循存后稷养天下之功,而广大其子孙之国,无此封竟于女今之经界,乃大有天下也。用是故,陈其久常之功,于是夏而歌之。夏之属有九。《书》说乌以谷俱来,云谷纪后稷之德。贻音夷,字又作“诒”,同。牟并如字,字书作“麰”,音同。牟字或作“{敄麦}”。《孟子》云:“{敄麦},大麦也。”《广雅》云:“麳,小麦。麰,大麦也。”疆,居良反,竟也。介音界,大也。后放此。夏,户雅反。注同。遗,唯季反。下同。涘音仕。燎,力召反。竟音境,本或作“境”。
[疏]传“牟,麦。率,用”。正义曰:《孟子》云:“麰麦播种而耰之。”赵岐注云:“麰麦,大麦也。”《说文》云:“来,周受来牟也。一麦二廪夆,象其芒刺之形,天所来也。”《释诂》云:“率、由,自也。”由、自俱训为用,故率为用也。笺“贻遗”至“之德”。正义曰:“贻,遗”,《释言》文。“率,循。育,养”,《释诂》文。“武王渡孟津”至“以谷俱来”,皆《尚书》文。《大誓》云:“惟四月,太子发上祭于毕,下至于孟津之上。”注云:“孟津,地名。”又云:“大子发升舟中流,白鱼入于王舟。王跪取,出涘以燎之。”注云:“白鱼入舟,天之瑞也。鱼无手足,象纣无助。白者,殷正也。天意若曰,以殷予武王,当待无助。今尚仁人在位,未可伐也。得白鱼之瑞,即变称王应天命定号也。涘,涯也。王出于岸上,燔鱼以祭,变礼也。”又云:“至于五日,有火自上复于下,至于王屋,流之为雕,其色赤,其声魄。五至以谷俱来。”注云:“五日,燎后日数。王屋,所在之舍上。流犹变也。雕当为鸦,鸦,乌也。燎后五日,而有火为乌。天报武王以此瑞。”《书说》曰:“乌有孝名,武王卒父业,故乌瑞臻。赤,周之正。谷,记后稷之德。”又《礼说》曰:“武王赤乌谷芒,应周尚赤用兵。王命曰为牟。天意若曰:须暇纣五年,乃可诛之。武王即位,此时巳三年矣。谷,盖牟麦也。诗云‘贻我来牟’。”是郑所据之文也。周自后稷以来,得谷瑞者,唯彼云“以谷俱来”。此言“来牟”,彼云“谷至”,彼此交相证明,其事同也。《太誓》止云白鱼,不言鱼之大小。《中候·合符后》云:“鱼长三尺,赤文,有字题之目下授右。”注云:“右,助也。天告以伐纣之意,是其助。”然则目下有此授右之字也。而彼“授右”之下,犹有一百二十馀字,乃云“王维退写成以世字,鱼文消”。盖其鳞甲之上有此字,非云下所能容。直言出涘以燎,不言回舟,盖在此岸燎也。《太誓》之注不解五至,而“合符”后注云:“五至,犹五来。”不知为一日五来,为当异日也。言“五至以谷”,则第五至时,乃有谷耳。彼谷此牟,理当为一,故云“此谓遗我来牟”也。又解“帝命率育”之义。天命武王,正以是牟麦者,循而存记此后稷养天下之功。言后稷以谷养天下,故命武王以谷存记之也,是欲广大其子孙之国也。无此封境于汝今之经界者,谓当时经界已广大万里,于汝此之内使无封疆,是乃大有天下之辞也。言“无此疆尔介”者,周公自据当时,故云“此称天之意”,故云“尔自汝当时之土境”也。此与《时迈》皆周公所作,俱云“时夏”,则以此二者为大功,故于乐为大歌也。夏之属有九,即《钟师》“九夏”是也。《书说》“乌以谷具来”,云“谷以记后稷之德”者,《尚书旋机钤》及《合符后》皆有此文。注云:“稷好农稼,今乌衔谷,故云记之也。”
《思文》一章,八句。
《清庙之什》十篇,十章,九十五句。
臣工之什诂训传第二十七
《臣工》,诸侯助祭遣于庙也。
[疏]“《臣工》十五句”。正义曰:《臣工》诗者,诸侯助祭遣于庙之乐歌也。谓周公、成王之时,诸侯以礼春朝,因助天子之祭。事毕将归,天子戒敕而遣之于庙。诗人述其事而作此歌焉。此诸侯来朝,行朝享之礼已终,天子飨食燕赐之事又毕,唯待祭讫而去,故于祭之末,因在庙中遣之。经陈戒诸侯之臣,使助其公事。又戒车右,令及时劝农。天子宾敬诸侯,不敕其身,戒其臣,亦所以戒诸侯,是其遣之事也。此诸侯助祭,是下土诸侯自外来也。《振鹭》、《有客》序皆云“来”;此与《烈文》不言来者,《振鹭》、《有客》经言“有客戾止”,主陈其来之意,故序言“来助”、“来见”;此与《烈文》王告戒之以事,不说其来,但因助祭而戒之,当言其助而已,不须言来也。《载见》述其始见,故序亦指言始见,不言其来。
嗟嗟臣工,敬尔在公。王厘尔成,来咨来茹。嗟嗟,敕之也。工,官也。公,君也。笺云:臣,谓诸侯也。厘,理。咨,谋。茹,度也。诸侯来朝天子,有不纯臣之义,于其将归,故于庙中正君臣之礼,敕其诸官卿大夫云:敬女在君之事,王乃平理女之成功。女有事,当来谋之、来度之于王之朝,无自专。厘,力之反。茹,如预反,徐音如。度,待洛反。下同。朝,直遥反。下皆同。
[疏]“嗟嗟臣工”。正义曰:此周公、成王于祭之末,将遣诸侯,不直戒其身,为其太斥,故戒其卿大夫及车右以警切之。将戒,先嗟而又嗟,重叹以呼之曰:我臣之下诸官,谓诸侯之卿大夫也。汝等皆当敬慎于汝在君之职事。汝能如此,则我王家当平理汝之成功,知其勤惰,亦不忘汝劳。汝若有大事赏罚,当来咨谋计度于我王之庙,无得自专。欲使诸侯闻之,亦敬其事而不自专也。又敕其车右以农事,亦嗟而又嗟,重叹而呼之曰:尔从君之保介,谓车右,衣甲之人也,今巳是维暮之春矣,汝若归国,亦有何所求施于民乎?维汝如何于民之新田畲田。言汝当奈此民之新田畲田何,欲其劝民耕之也。所以令汝劝民耕田者何?于乎美哉,本赤乌所与俱来之牟麦,以瑞我周家,大受其光明,谓得此牟麦之瑞,而为天下所休庆也。此光明之事,乃见于上帝,言为上帝所闻知也。至今用以此瑞之故,常有乐岁,遂时和年丰,耕则必获。是田不可舍,汝可命我众民,令之具汝所用钱镈之田器,勤力以事农亩,终久必多铚刈。宜以此告劝下民,使勤于田事。传“嗟嗟”至“公君”。正义曰:嗟嗟,叹声。将敕而嗟叹,故云“嗟嗟,敕之”,非训为敕也。《皋陶谟》曰:“百工惟时。天工人其代之。”皆谓官也,故以工为官。“公,君”,《释诂》文。笺“臣”至“自专”。正义曰:此遣诸侯之歌。敕臣之工,使敬君事,故知臣谓诸侯。《尧典》云“允厘”,为理之义,故为理也。“咨,谋”,《释诂》文。“茹,度”,《释言》文。
又解所以谓诸侯为臣者。诸侯来朝天子,有不纯臣之义,于其归,故于庙正其为臣之礼。明天子以主人之义不纯臣于诸侯,其诸侯之心则当纯臣于天子,恐彼不知,以不纯为常,故于庙中称之为臣,以正臣之礼。既正臣礼,而君臣分定,因以示义。见事当上逸下劳,故敕其下诸官而警切之,使之敬其君事,有大事来谋于王。虽呼其臣而戒之,实亦戒诸侯之身也。言诸侯朝天子有不纯臣之义者,以《秋官·大行人》“掌大宾之礼与大客之仪”注云:“大宾,要服以内诸侯。大客,谓其孤卿。”然则天子之于诸侯,谓之为宾。宾者,敌主之辞,是不纯臣之义也。《异义》:“《公羊》说‘诸侯不纯臣’。《左氏》说‘诸侯者,天子蕃卫纯臣’。谨案:《礼》,王者所不纯臣者,谓彼人为臣,皆非巳德所及。《易》曰:‘利建侯。’侯者,王所亲建,纯臣也。玄之闻也,宾者,敌主人之称,而《礼》,诸侯见天子称之曰宾。不纯臣,诸侯之明文矣。”唯郑据《大行人》之文,以为不纯之证也。以宾客之文,明不纯臣之义,则谓天子与诸侯对为宾主行礼,是为不纯臣。君与朝廷之臣行礼,飨燕则使人为主。诸侯燕其臣,使宰夫为献。主不与臣对行礼,是纯臣之也。《大行人》又云:“九州之外,谓之蕃国,世一见。”注云:“谓其君为小宾,臣为小客。”《小行人》云:“几四方之使,大客则摈,小客则受其币,听其辞。见于夷狄,君臣亦称宾客,则四夷诸侯亦不纯臣也。此则天子于诸侯之义耳。若诸侯于天子,皆纯臣矣。”《北山》云:“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皋陶谟》云:“万邦黎献,共惟帝臣。”是彼于王者皆纯臣也。《书传》:“周公谓越常氏之译曰:‘德泽不加焉,则君子不享其质。政令不施焉,则君子不臣。’”明政令之所及,尽为纯臣,故此所以正臣之礼也。何知不是臣之与工?君臣并敕,而以为独敕其卿大夫者,以下敕保介,其文不与臣连,是独敕保介,则知此亦独敕其臣,不敕其君也。且君臣礼绝,尊卑不同。天子之戒诸侯,当正尊卑之礼,不可使人臣与君并受其命,以此知敕臣之工,不敕臣也。诸侯之朝天子,必有卿与大夫随之为介,故云“敕其诸官卿大夫”也。《秋官·司仪》云:“诸公相为宾。及将币,每门止一相。及庙,唯上相入。”则诸侯朝天子,亦应唯上相入庙耳。此得卿大夫及车右俱在庙中受敕者,彼谓将币飨食行礼之时,唯上相入耳。此诸侯将归,遣之于庙,是召入而戒之,非致币之类也。敬汝在君之事,王乃平理汝之成功,谓有大功,则赐之车服以宠章之。若《左传》宣十六年,晋侯请于王,以黻冕命士会将中军;襄十九年,郑公孙虿卒,范宣子言诸晋侯,以其善于伐秦,晋侯请于王,王追赐之大路以行礼。是有功,王平理之事也。言来谋之、度之于王之庙者,以其在庙敕之而言来,故知来谋于王之庙也。且古者大事谋于庙中。《访落》序云:“嗣王谋于庙。”《国语》云:“谋之廊庙,失之中原。”是大事必谋于庙也。定本、《集注》朝字作“庙”,于义为是。
嗟嗟保介,维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畲。田二岁曰新,三岁曰畲。笺云:保介,车右也。《月令》“孟春,天子亲载耒耜,措之于参保介之御间”。莫,晚也。周之季春,于夏为孟春。诸侯朝周之春,故晚春遣之。敕其车右以时事,女归,当何求于民?将如新田、畲田何急?其教农趋时也。介,甲也。车右,勇力之士,被甲执兵也。莫音暮,本或作“暮”。注同。畲音馀。耒,力对反。耜音似。措,七故反。夏,户雅反。被,皮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