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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故自郊、社、祖庙、山川、五祀、义之修,礼之藏也。正义曰:以此五者,圣王教令所法象,祭而事之,则神得而事治,义理由此以修饰,礼法从之而出见,是义兴于此,礼藏其中,故郑云:“修犹饰也,藏若其城郭然。”此言圣王之政,法象天地群神之为而为之政,政成而神得其所,神得其所,则事顺人和而德洽于神举矣。功大如此,可不美报乎?故人君必洁其牛羊,馨其黍稷,齐明而荐之,歌之舞之,所以显神明,昭至德也。正义曰:案今《周颂》郊社祖庙山川之祭,自以岁时之常,非为太平而报,而郑云“功大如此,可不美报”者,人君是群神之主,故曰有天下者祭百神,其祭不待于太平也。但太平之时,人民和乐讴歌吟咏而作颂者,皆人君德政之所致也。以人君法神以行政,归功于群神,明太平有所由,是故因人君祭其群神,则诗人颂其功德,故谓太平之祭为报功也。《时迈》、《般》、《桓》之祭,于时虽未太平,以其太平乃歌,亦为报也。歌之舞之,谓祭神之后,诗人歌之,非谓当祭之时即歌舞也,故《清庙》经曰“肃雍显相”,“济济多士”,“骏奔在庙”,皆是既祭之后,述祭时之事,明非祭时即歌也。但既作之后常用之,故《书传》说《清庙》云:“周公升歌文王之功烈德泽,尊在庙中,尝见文王者,愀然如复见文王。”是作后每祭尝歌之也。颂之作也,主为显神,明多由祭祀而为,故颂叙称祀、告、泽及朝庙于庙之事亦多矣,唯《敬之》、《小毖》不言庙祀,而承谋庙之下,亦当于庙进戒、庙中求助者。然颂虽告神为主,但天下太平,歌颂君德,亦有非祭祀者。《臣工》、《有客》、《烈文》、《振鹭》及《闵予小子》、《小毖》之等,皆不论神明之事,是颂体不一,要是和乐之歌而已,不必皆是显神明也。今颂,《昊天有成命》、《我将》、《思文》、《噫嘻》、《载芟》、《良耜》及《桓》,是郊社之歌也,其《清庙》、《维天之命》、《维清》、《天作》、《执竞》、《雍》、《武》、《酌》、《赉》之等,为祖庙之祭也,其《烈文》、《臣工》、《振鹭》、《丰年》、《潜》、《有瞽》、《载见》、《有客》、《闵予小子》、《访落》、《丝衣》之等,虽有祖庙之事,其颂德又与上异也。《时迈》与《般》有望祭河岳之事,是山川之祭也。唯五祀之祭,颂无其歌耳。颂为四始之主,歌其盛德者也。五祀为制度常事,非其盛,故无之。群神之中,亦有圆丘之天神,方泽之地只,五方之帝,六宗之祀,今颂皆无者,以其颂者,感今德泽,上述祖父,郊以祖配,故其言及之。至于圆丘、方泽所配,非周之祖,不可歌之以美周德。五方之帝与六宗,同于天神所配之人,不异于《思文》与《我将》,诗人不为之颂,所以今皆无也。毛氏之义,传训不具,王肃准《鸱鸮》之传而为之说,则周公摄政成王之事年,毛意或如王肃言也。《维天之命》传曰“成王能厚行之”,为成王即政之后事也。成王年十四,周公摄政为元年。摄政三年春朝庙,《闵予小子》之篇是也。《有客》亦周公东征三年之后,来而始封,宜摄政四年之事,以“王来自奄”,非摄政时,与郑异,不可约之为三年中也。三年除丧,明年禘于群庙,则《雍》为四年事。其馀则错互不可尽检,或与郑同。
《清庙》,祀文王也。周公既成洛邑,朝诸侯,率以祀文王焉。清庙者,祭有清明之德者之宫也,谓祭文王也。天德清明,文王象焉,故祭之而歌此诗也。庙之言貌也,死者精神不可得而见,但以生时之居,立宫室象貌为之耳。成洛邑,居摄五年时。庙,本又作“庙”,古今字也,苗笑反。杜预云:“肃然清净之称也。”雒音洛,本亦作“洛”,水名,字从水。后汉都洛阳,以火德,为水克火,故改为“各”傍“隹”。朝,直遥反。
[疏]“《清庙》八句”至“王焉”。正义曰:《清庙》诗者,祀文王之乐歌也。序又申说祀之时节,周公摄王之政,营邑于洛,既已成此洛邑,于是大朝诸侯。既受其朝,又率之而至于清庙,以祀此文王焉。以其祀之得礼,诗人歌咏其事,而作此《清庙》之诗,后乃用之于乐,以为常歌也。《周礼》四时之祭,其祭者,春曰祀,因春是四时之首,故以祀为通名。《楚茨》经云“烝尝”,序称“祭祀”,是秋冬之祭亦以祀目之。此祀文王,自当在春馀,序之称祀,不必皆春祀也。以《王制》之法及《郑志》所云:“殷礼:春礿、夏禘”,四时皆无祀名。而《商颂》之序亦称祀者,子夏生于周世,因以周法言之。《那》与《烈祖》皆云“烝尝”,而序称为祀,是祀为通名也。案《召诰》经、序营洛邑者,乃是召公所为,而云周公既成洛邑者,以周公摄行王事,君统臣功,故以周公为主。既成洛邑,在居摄五年,其朝诸侯则在六年。《明堂位》所云“周公践天子之位,以治天下,六年朝诸侯于明堂”,即此时也。成洛邑后年始朝诸侯,而此系之成洛邑者,以洛邑既成之后,朝事莫此之先,故系之也。此朝诸侯在明堂之上,于时之位,五等四夷莫不咸在。言率之以祀文王,则朝者悉皆助祭。序虽文主诸侯,其实亦有四夷,但四夷世乃一见,助祭非常,故略而不言之耳。诸侯之朝,当依服数而至,明堂之位,得夷夏并在者,以其礼乐初成,将颁度量,故特使俱至,异于常朝也。《顾命》诸侯见王之礼,召公率西方诸侯,毕公率东方诸侯,则率诸侯者皆二伯为之。此言率者,谓周公使二伯率之,以从周公祀文王也。文王之庙,虽四时常祀,而礼特异于常。诸侯皆在,祭事最盛,诗人述此祭而为此诗,故序备言其事。此经所陈,皆是祀文王之事。其言成洛邑,朝诸侯,自明祀之时节,于经无所当也。笺“清庙”至“年时”。正义曰:此解文王神之所居,称为清庙之意。以其所祭,乃祭有清明之德者之宫,故谓之清庙也。此所祭者,止祭文王之神,所以有清明之德者,天德清明,文王象焉,以文王能象天清明,故谓其庙为清庙。《乐记》曰:“是故清明象天。”是天德清明也。
《孔子闲居》曰:“清明在躬。”注云:“谓圣人之德亦清明也。”《易》称“圣人与天地合其德”,是文王能象天也。贾逵《左传注》云:“肃然清静,谓之清庙。”郑不然者,以《书传》说《清庙》之义云:“于穆清庙,周公升歌文王之功烈德泽,尊在庙中,尝见文王者,愀然如复见文王。”说《清庙》而言功德,则清是功德之名,非清静之义也。庙者,人所不居,虽非文王,孰不清静,何独文王之庙显清静之名?以此故不从贾氏之说也。言祭之而歌此诗者,谓周公之时,诗人述之,而作此《清庙》之诗。《墓门》云:“歌以讯之。”笺云“歌谓作此诗”是也。既作之后,其祭皆升堂歌之,以为常曲,故《礼记》每云“升歌《清庙》”,是其事也。立宫室象貌而为之者,言死者之宗庙,象生时之宫室容貌,故《冬官·匠人》所论宗庙及路寝,皆制如明堂。是死之宗庙,犹生之路寝,故云象貌为之。由此而言,自天子至于卿士得立庙者,其制皆如生居之宫矣。案《郑志》说《顾命》,成王崩于镐,因先王之宫,故有左右房,为诸侯制也。是文、武之世,路寝未如明堂。《乐记》注云:“文王之庙为明堂制。”则文王之庙,不类生宫,而云“象貌为之”者,文王以纣尚在,武王初定天下,其宫室制度未暇为天子制耳。若为天子之制,其寝必与庙同,亦是象王生宫也。若然,《祭法》注云:“宗庙者,先祖之尊貌也。”《孝经》注云:“宗,尊也。庙,貌也。亲虽亡没,事之若生,为立宫室,四时祭之,若见鬼神之容貌。”如此二注象先祖身之形貌者,以庙类生人之室,祭则想见其容,故彼注通言其意耳。作庙者为室不为形,必不得象先祖之面貌矣。知成洛邑,摄五年时者,《书序》云:“成王在丰,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作《召诰》。”“召公既相宅,周公往营成周,使来告卜,作《洛诰》。”如是,则作洛邑与成周,同年营之矣。《书传》说周公摄政五年营成周,故知洛邑亦以五年成之也。言此者,以成洛邑在五年,则朝诸侯在六年,明此朝诸侯与《明堂位》所朝为一事也。
于穆清庙,肃雍显相。于,叹辞也。穆,美。肃,敬。雍,和。相,助也。笺云:显,光也,见也。于乎美哉,周公之祭清庙也。其礼仪敬且和,又诸侯有光明着见之德者来助祭。于音乌,注同,后发句皆放此,以意求之。相,息亮反,注同。见,贤遍反,下“着见”同。
[疏]“于穆清庙”。毛以为,于乎美哉,周公之祭清庙也。其祭之礼仪,既内敬于心,且外和于色。又诸侯有明着之德来助祭也。其祭之时,又有济济然美容仪之众士亦来助祭。于此众士等,皆能执持文王之德,无所失坠。
文王精神已在于天,此众士之行,皆能配于在天。言其行同文王,与之相合也。此明着诸侯与威仪众士长奔走而来,在文王之庙,后世常然,供承不绝,则文王之德,岂不显于天,岂不承于人?所以得然者,以文王之德,为人所乐,无见厌倦于人。斯由人乐之不厌,故皆奔走承之。郑唯以骏奔走三句为异。言诸侯之与多士大奔走而来,在文王之庙,岂不光明文王之德与?言其光明之。岂不承顺文王之意与?言其承顺之。馀同。传“于叹”至“相助”。正义曰:于乎、于戏,皆古之呜呼之字,故为叹辞。“穆,美”,《释诂》文。《书传》云:“穆者敬之。”言穆为敬之美也。《乐记》引《诗》云:“肃雍和鸣。”夫肃肃,敬也;雍雍,和也。夫敬与和,何事而不行,是肃为敬,雍为和也。《释诂》云:“相、助,勴也。”俱训为勴,是相得为助。笺“显光”至“助祭”。正义曰:“显,光”,《释诂》文。定本、《集注》皆云“显,光也,见也”,于义为是。以此祀文王之歌,美其祀不美其庙,故云“周公之祭清庙也”。其礼仪敬且和者,谓周公祭祀能敬和也。以“肃雍”承“清庙”之下,宜为祭祀之事,而“显相”之文又在其下,明是相者肃雍,故属于周公,唯显相为诸侯耳。知显相是诸侯者,序言“朝诸侯,率以祀文王”,于此经当有诸侯之事。而下文别言多士,多士非诸侯,则显相是诸侯可知。于诸侯言相,明多士亦为相矣。此笺以肃雍属周公,而《书传》云“肃雍显相”,注云“四海敬和,明德来助祭”,以敬和为诸侯者,义得两通也。
济济多士,秉文之德,对越在天。执文德之人也。笺云:对,配。越,于也。济济之众士,皆执行文王之德。文王精神已在天矣,犹配顺其素如存生存。
[疏]传“执文德之人”。正义曰:经云“秉文之德”,谓多士执文王之德,故传申其意,言此多士皆是执文德之人也。亦与郑同。笺“对配”至“生存”。正义曰:《释诂》云:“妃、合、会,对也。”是对为配之义。“越,于”,《释诂》文。济济之众士,谓朝廷之臣也。执行文王之德,谓被文王之化,执而行之,不使失坠也。言在天,则是有物在天而非天,此祀文王之事,故知在天谓文王精神已在天也。文王在天,而云多士能配者,正谓顺其素先之行,如其生存之时焉。文王既有是德,多士今犹行之,是与之相配也。序言“朝诸侯,率以祀文王”,止率诸侯耳。多士亦助祭,序不言率之者,王朝之臣,助祭为常,非所当率,故不须言也。以朝廷之臣亲受文王之化,故言秉文之德,则外臣疏远,言其自有光明,亦所以互相通也。
骏奔走在庙,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骏,长也。显于天矣,见承于人矣,不见厌于人矣。笺云:骏,大也。诸侯与众士,于周公祭文王,俱奔走而来,在庙中助祭,是不光明文王之德与?言其光明之也。是不承顺文王志意与?言其承顺之也。此文王之德,人无厌之。骏音峻。下篇同。射音亦,厌也。见厌,于艳反。下同。与音馀。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