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菁菁”至“有仪”。正义曰:言菁菁然茂盛者,萝蒿也。此萝蒿所以得茂盛者,由生在阿中,得阿之长养,故茂盛。以兴德盛者,是学士也。此学士所以致德盛者,由升在彼学中,得君之长育,故使德盛。人君既能长育人材,教学之,又能官而用之,故此学士既见君子则心喜乐,且又有礼仪见接也。又君子能养材与官,又接之以礼,故下所以歌之也。言此养莪者,以沚则有水之润,阿、陵有所居之势,草得于中而长遂,故言长也。传“莪,萝蒿”。正义曰:《释草》云:“莪,萝蒿也。”舍人曰:“莪,一名萝。”郭璞曰:“今莪蒿也。”陆机《疏》云:“莪,蒿也,一名萝蒿也。生泽田渐洳之处,叶似邪蒿而细,科生。三月中,茎可生食,又可蒸,香美,味颇似蒌蒿。”是也。笺“官爵”至“见接”。正义曰:以下云“赐我百朋”,得禄之事,故此乐者为得官而乐也。既乐为官爵之,又云“且有仪”。且,兼事之辞,故为君子以礼仪接己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中沚,沚中也。沚音止。既见君子,我心则喜。喜,乐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中陵,陵中也。
既见君子,锡我百朋。笺云:古者货贝,五贝为朋。赐我百朋,得禄多,言得意也。
[疏]笺“古者”至“得意”。正义曰:言赐我,是入己之辞,故为得禄也。言“古者货贝”,言古者,宝此贝为货也。五贝者,《汉书·食货志》以为大贝、壮贝、么贝、小贝、不成贝为五也。言为朋者,为小贝以上四种,各二贝为一朋。而不成者不为朋。郑因经广解之,言有五种之贝,贝中以相与为朋,非总五贝为一朋也。故《志》曰:“大贝四寸八分以上,直钱二百一十文,二贝为朋。壮贝三寸六分以上,直钱五十文,二贝为朋。么贝二寸四分以上,直钱三十文,二贝为朋。小贝一寸二分以上,直钱一十文,二贝为朋。不成贝不盈寸二分,漏度不得为朋,率枚直钱三文。”是也。以《志》所言,王莽时事。王莽多举古事而行五贝,故知古者货贝焉。
泛泛杨舟,载沉载浮。杨木为舟,载沉亦浮,载浮亦浮。笺云:舟者,沉物亦载,浮物亦载。喻人君用士,文亦用,武亦用,于人之材,无所废。泛泛,方剑反。
既见君子,我心则休。笺云:休者,休休然。休,虚虬反,美也。
[疏]“泛泛”至“则休”。正义曰:言泛泛然杨木之舟,则载其沉物,则载其浮物,俱浮水上。以兴当时君子,用其文者,又用其武者,俱致在朝。言君子于人,唯才是用,故既见君子,而得官爵,我心则休休然而美。“载飞载止”,及“载震载育”之类,笺、传皆以“载”为“则”,然则此“载”亦为“则”,言则载沉物,则载浮物也。传言“载沉亦浮”,笺云“沉物亦载”,则以载解义,非经中之载也。
《菁菁者莪》四章,章四句。
《六月》,宣王北伐也。从此至《无羊》十四篇,是宣王之变小雅。《鹿鸣》废则和乐缺矣。乐音洛,篇末注同。缺,苦悦反。《四牡》废则君臣缺矣。《皇皇者华》废则忠信缺矣。《常棣》废则兄弟缺矣。《伐木》废则朋友缺矣。《天保》废则福禄缺矣。《采薇》废则征伐缺矣。《出车》废则功力缺矣。《杕杜》废则师众缺矣。《鱼丽》废则法度缺矣。《南陔》废则孝友缺矣。《白华》废则廉耻缺矣。《华黍》废则蓄积缺矣。蓄,敕六反。《由庚》废则阴阳失其道理矣。《南有嘉鱼》废则贤者不安,下不得其所矣。《崇丘》废则万物不遂矣。《南山有台》废则为国之基队矣。队,直类反。《由仪》废则万物失其道理矣。《蓼萧》废则恩泽乖矣。《湛露》废则万国离矣。《彤弓》废则诸夏衰矣。夏,户雅反。
《菁菁者莪》废则无礼仪矣。小雅尽废,则四夷交侵,中国微矣。《六月》言周室微而复兴,美宣王之北伐也。
[疏]“《六月》六章,章八句”尽“中国微矣”。正义曰:此经六章,皆在北伐之事。序又广之,言宣王所以北伐者,由于前厉王小雅尽废,致令四夷交侵,以故泛叙所废之事焉。《鹿鸣》言“和乐且耽”,故废则和乐缺矣。以下废缺,其义易明,不复须释。《由庚》以下,不言缺者,叙者因文起义,明与上诗别主。见缺者为刚,君父之义;不言缺者为柔,臣子之义。以文、武道同,故俱言缺;周公、成王则臣子也,故变文焉。《由仪》言万物之生,各得其宜,故废则万物失其道理矣。此与《由庚》全同。《由庚》言阴阳,此言万物者,《由庚》言由阴阳得理,万物得其道;《由仪》则指其万物生得其宜,本之于阴阳,所以异也。此二十二篇,小雅之正经,王者行之,所以养中国而威四夷。今尽废,事不行,则王政衰坏,中国不守,四方夷狄来侵之,中夏之国微弱矣。言北狄所以来侵者,为废小雅故也。厉王废之而微弱,宣王能御之而复兴,故博而详之,而因明小雅不可不崇,以示法也。此篇“北伐”,下篇“南征”,蛮狄之侵则有之矣。其戎夷,则小雅无其事。厉王之末,天下大坏,明其四夷俱侵也。《江汉》命召公平淮夷,明是厉王之时,淮夷亦侵也。唯无戎侵之事,盖作者所以不言耳。假使无戎侵,亦得言四夷矣。定本此序注云:“言周室微而复兴,美宣王之北伐也。”案《集本》及诸本并无此注。首章传曰“日月为常”,《周礼》“王建太常”。二章传曰“出征以佐其为天子”,是自于己之辞。观此,则毛意此篇王自征也。卒章传曰“使文武之臣征伐,与孝友之臣处内”,言“与”,似共留不去之辞者。王肃云:“宣王亲伐玁狁,出镐京而还,使吉甫迫伐追逐,乃至于太原。”如肃意,宣王先归于京师,吉甫还时,王己处内,故言“与孝友之臣处内”也。肃以镐为镐京,未必是毛之意。
其言宣王先归,或得传旨。不然,不得载常简阅,遣将独行也。则毛意上四章说王自亲行;下二章说王还之,后遣吉甫行也,故三章再言“薄伐”。上谓王伐之,下谓吉甫伐之也。郑以为,独遣吉甫,王不自行。王基即郑之徒也,云:“《六月》使吉甫,《采芑》命方叔,《江汉》命召公,唯《常武》宣王亲自征耳。”孔晁云:“王亲自征耳。”孔晁,王肃之徒也,言:“《六月》王亲行。《常武》王不亲行,故《常武》曰‘王命卿士,南仲太祖,太师皇父’,非王亲征也。”又曰:“‘王奋厥武’,‘王旅啴啴’,皆统于王师也。又‘王曰还归’,将士称王命而归耳,非亲征也。”案《出车》文王不亲,而经专美南仲。此篇亦专美吉甫,若将师之从王而行,则君统臣功,安得言不及王而专归美于下?若王自亲征,饮至大赏,则从军之士莫不在焉,何由吉甫一人独多受祉?故郑以此篇为王不亲行也。《常武》言王旅,容可统之于王。经云“赫赫业业,有严天子”,说天子之容,复何统乎?又遣将誓师,可称王意,经言“王曰还归”,事在既克之后,事平理自当还,在军将所专制,何当假称王命始还师也?以此知《常武》亲征,为得其实。孙毓亦以此篇王不自行。郑说为长。
六月栖栖,戎车既饬。四牡骙骙,载是常服。栖栖,简阅貌。饬,正也。日月为常。服,戎服也。笺云:记六月者,盛夏出兵,明其急也。戎车,革辂之等也,其等有五。戎车之常服,韦弁服也。栖音西。饬音敕,依字从力。修饰之字从巾,不同也。今人“食”边作“”,以为修饰之字,借作敕音,非。骙,求龟反。阅音悦。玁狁孔炽,我是用急。炽,盛也。笺云:此序吉甫之意也。北狄来侵甚炽,故王以是急遣我。炽,尺志反。
王于出征,以匡王国。笺云:于,曰。匡,正也。王曰:今女出征玁狁,以正王国之封畿。
[疏]“六月”至“王国”。毛以为,正当盛夏六月之时,王以北狄侵急,乃自征而御之,简选阅择,其中车马士众栖栖然,其所简练戎车既皆饬正矣。戎车所驾之四牡又骙々然强盛,王乃载是日月之常,建之于车,及兵戎之服,以此而伐玁狁也。王所以六月简阅出兵者,由玁狁之寇来侵甚炽,我王是用之故,须急行也。王于是出行征伐,以匡正王之国也。郑以为,吉甫受命,六月北征,即阅士众栖栖然。所简戎车既齐正矣,所乘四马皆强壮骙骙然,乃载是常从戎韦弁之服以出征也。吉甫意云:所以六月行者,以北狄来侵甚盛,我王是用遣我之急也。王曰:今女出征玁狁,以正王国之封畿,我故盛夏而行也。传“栖栖”至“戎服”。正义曰:以栖栖非六月之状,故为简阅貌也。“日月为常”,《春官·司常》文,谓之王旌画日月也。服,戎服也,即以韦弁服也。但分为二事,故与郑异。笺“六月”至“服”。正义曰:以征伐之诗多矣,未有显言月者。此独言之,故云“记六月者,盛夏出兵,明其急也”。《春官·巾车》“掌王之五路。革路以即戎”,故知“戎车,革路之等也”。《春官·车仆》“掌戎路之倅,广车之倅,阙车之倅,屏车之倅,轻车之倅”。注云:“此五者皆兵车,所设五戎也。戎路,王在军所乘。广车,横阵之车。阙车,所用补阙之车也。屏车,所用对敌自蔽隐之车也。轻车,所用驰敌致师之车也。”是其等有五也。吉甫用所乘兵车亦革路,在军所乘与王同,但不知备五戎以否。郑因事解之,不必备五也。言戎车之常服韦弁服者,以上言“戎车既饬”,即“载是常服”,是则戎车载之,故云“戎车之常服”也。言载之者,以戎服当战陈之时乃服之,在道未服之。《司服》云:“凡兵事韦弁服。”注云:“韦弁以韎韦为弁,又以为衣裳。”《春秋》晋郤至“衣韎韦之跗注”是也。
第14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