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
乐正:此有两解:一是正其乐章,一是正其乐音。两义可兼采。
雅颂各得其所:诗篇之分雅颂以体制,乐之分雅颂则以音律。正其乐章,如鹿鸣奏于乡饮酒、乡射、燕礼。清庙奏于祀文王、大尝禘、天子养老、两君相见之类。正其乐音,正其音律之错乱。
先生说:我自卫返到鲁国,始把乐厘正了。雅与颂各自获得了它们原来应有的处所。
子曰: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
言此数事,于我无难。或说:孔子幼孤,其兄亦早亡,此章未必在早年,则不专为己发。要之是日常庸行,所指愈卑,用意愈切,固人人当以反省。
先生说:出外奉事公卿,入门奉事父兄,有丧事不敢不勉尽我力,不要被酒困扰‘了,这些对我有何困难呀?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逝,往义。舍同舍。或训止,然昼夜不止,不当言不止昼夜。不舍昼夜者,犹言昼夜皆然。年逝不停,如川流之长往。或说:本篇多有孔子晚年语,如凤鸟章,美玉章,九夷章,及此章,身不用,道不行,岁月如流,迟暮伤逝,盖伤道也。或说:自本章以下,多勉人进学之辞。此两说皆得之。宋儒以道体之说释此章,亦一解。
先生在川水之上,说:去的就像这样呀!它不舍昼夜地向前。
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本章叹时人之薄于德而厚于色。或说:好色出于诚,人之好德,每不如好色之诚。又说:《史记》:孔子居卫,灵公与夫人同车,使孔子为次乘,招摇市过之,故有此言。今按:孔子此章所叹,古固如此,今亦同然,何必专于卫灵公而发。读《论语》,贵亲从人生实事上体会,不贵多于其他书籍牵说。
先生说:我没有见过好德能像好色般的人呀。
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
篑,土笼。本章言学者当自强不息,则积久而终成。若半途而废,则前功尽弃。其止其进,皆在我,不在人。
先生说:譬如堆一山,只一篑未成,停止了,这是我自己停止了的呀。譬如在平地,仅堆着一箦土,继续向前堆,这也是我自己在向前堆的呀。
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
惰,懈怠义。本章承上章。然读者易于重视不惰二字,而忽了语之二字。盖答问多因其所疑,语则教其所未至。闻所语而不得于心,故惰。独颜子于孔子之言,触类旁通,心解力行,自然不懈。此见颜子之高。
先生说:和他讲说了不怠懈的,只是颜回了吧!
子谓颜回,曰:惜乎!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
子谓颜回句断,下曰字自为一句。本章乃颜渊既死而孔子惜之之辞。进止二字与上为山章同义。
先生说到颜渊,叹道:可惜呀!我只见他向前,没见他停下呀!
第6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