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燕居:闲居义。
申申如:伸舒貌。其心和畅。
夭夭如:弛婉貌。其心轻安。或说:申申象其容之舒,夭夭象其色之愉。
本章乃所谓和顺积中,英华发外,弟子记孔子闲居时气象,申申,夭夭,似以树木生意作譬,此乃整个神态,不专指容色言。大树干条直上,申申也。嫩枝轻盈妙婉,夭夭也。兼此二者,不过严肃,亦不过松放,非其心之和畅轻安,焉得有此?孔门弟子之善为形容,亦即其善学处。或说:申申,整饬义,言其敬。夭夭,言其和。
先生闲暇无事时,看去申申如,像很舒畅。夭夭如,又像很弛婉。
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吾衰:年老意。
梦见周公:孔子壮盛时,志欲行周公之道,故梦寐之间,时或见之。年老知道不行,遂无复此梦矣。
此章断句有异,或作甚矣断,吾衰也久矣断,共三句。今按:甚矣言其衰,久矣言其不梦。仍作两句为是。或本无复字,然有此字,感慨更深。此孔子自叹道不行,非真衰老无意于世。
先生说:吾已衰极了!吾很久不再梦见周公了!
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志于道:志,心所存向。
据于德:据,固执坚守义。道行在外,德修在己。求行道于天下,先自据守己德,如行军作战,必先有根据地。
依于仁:依,不违义。仁者,乃人与人相处之道,当依此道不违离。
游于艺:游,游泳。艺,人生所需。孔子时,礼、乐、射、御、书、数谓之六艺。人之习于艺,如鱼在水,忘其为水,斯有游泳自如之乐。故游于艺,不仅可以成才,亦所以进德。
本章所举四端,孔门教学之条目。惟其次第轻重之间,则犹有说者。就小学言,先教书数,即游于艺。继教以孝弟礼让,乃及洒扫应对之节,即依于仁。自此以往,始知有德可据,有道可志。惟就大学言,孔子十五而志于学,即志于道。求道而有得,斯为德。仁者心德之大全,盖惟志道笃,故能德成于心。惟据德熟,始能仁显于性。故志道、据德、依仁三者,有先后无轻重。而三者之于游艺,则有轻重无先后,斯为大人之学。若教学者以从入之门,仍当先艺,使知实习,有真才。继学仁,使有美行。再望其有德,使其自反而知有真实心性可据。然后再望其能明道行道。苟单一先提志道大题目,使学者失其依据,无所游泳,亦其病。然则本章所举之四条目,其先后轻重之间,正贵教者学者之善为审处。颜渊称孔子循循然善诱人,固难定刻板之次序。
先生说:立志在道上,据守在德上,依倚在仁上,游泳在艺上。
子曰: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束修:一解,修是干脯,十脡为束。古人相见,必执贽为礼,束修乃贽之薄者。又一解,束修谓束带修饰。古人年十五,可自束带修饰以见外傅。又曰:束修,指束身修行言。今从前一解。
本章谓只修薄礼来见,未尝不教诲之。古者学术在官,事师必须宦学,入官乃能学艺。私家讲学之风,自孔子开之。自行束修,未尝无诲,故虽贫如颜渊、原思,亦得及门受业。
先生说:从带着十脡干脯为礼来求见的起,吾从没有不与以教诲的。
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
不愤不启:愤,心求通而未得。启,谓开其意。
不悱不发:悱,口欲言而未能。发,谓开发之。
不以三隅反:物方者四隅,举一隅示之,当思类推其三。反,还以相证义。
不复:不复教之。
上章言孔子诲人不倦,编者以本章承其后,欲学者自勉于受教之地。虽有时雨,大者大生,小者小生,然不沃不毛之地则不生,非圣人之不轻施教。
先生说:不心愤求通,我不启示他。不口悱难达,我不开导他。举示以一隅,不把其余三隅自反自证,我不会再教他。
第4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