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张曰: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祭思敬,丧思哀,其可已矣。
致命犹授命,见危授命见《宪问》篇。见得思义见《季氏》篇。祭思敬丧思哀之义,见《八佾》篇。此章子张之言,亦平日所闻于孔子。已矣语辞,谓士能如此为可也。
本篇皆记门弟子之言。盖自孔子殁后,述遗教以诱后学,以及同门相切磋,以其能发明圣义,故编者集为一篇,以置《论语》之后。无颜渊、子路诸人语,以其殁在前。
子张说:一个士,见危难能授命,不爱其身。见有得能思及义,不妄取。临祭能思敬,临丧能思哀,那也算可以了。
子张曰:执德不弘,信道不笃,焉能为有?焉能为亡?
执,守义。德在己,故曰执,犹云据德。弘,大义。后孟子言扩充,亦求其能弘。道在外,故须信。信不笃,则道听而涂说之矣。信道笃,斯吾德亦日弘。若有执而不弘,有信而不笃,则不大,不足当天地间大补益之事,不足为天地间大关系之人。有此一人不为重,无之亦不为轻。较之一无信守者,相去亦无几。或曰:不能谓其无执无信,亦不能谓其有执有信。两义仍相通。本章与曾子弘毅章略相似。惟曾子弘以指道,毅以指德,与子张此章所言正相倒转。曾子尝谓:堂堂乎张也,难乎并为仁矣,岂亦以子张之执德务弘乎?所守太狭固不是,然贵扩而充之,不贵以弘为执。于此见曾子、子张学脉之相异。
子张说:执德不能弘大,信道不能笃实,这样,怎好算他有?又怎好算他没有?
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子张曰:子夏云何?对曰:子夏曰:‘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张曰:异乎吾所闻:’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贤与,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与,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
问交:问交友之道。
其不可者拒之:此盖子夏守无友不如己者之遗训。又如损者三友,此当拒不与交。
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此盖孔子泛爱众而亲仁之遗训。
本章子夏之教门人,盖初学所宜守。子张之言,则君子大贤之所有事。二子各有闻于孔子,而各得其性之所近。子夏狷介,子张高广,均可取法。然亦不免各有所偏蔽。
子夏的门人问交友之道于子张。子张道:你们先生子夏如何说呢?那门人对道:我们的先生子夏说:’可与为友的,我和他为友,不可与为友的,该拒绝不与相交。‘子张说:这和我所听到的不同了。’一个君子,该尊崇贤者,同时亦宽容众人。该嘉许善人,同时亦哀矜那些不能的人。‘若使我是个大贤,对人有什么不能容的呢?若使我自己不贤,别人将会拒绝我,哪待我来拒绝人呀?
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
孔子之道大,博学多闻而一以贯之。小道窥于一隙,执于一偏,非谓其无所得,就其所见所执,亦皆有可观。但若推而远之,欲其达于广大悠久之域,则多窒泥而难通,故君子不为也。或曰:此重经世之义。小道,如农、圃、医、卜、百家众技,擅一曲之长,应一节之用者皆是。当与君子不器章参读。
子夏说:就算是小道,也一定有可观处。但要行到远去,便恐行不通。所以君子不走那小道。
子夏曰: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可谓好学也已矣。
君子于学,当日进而无疆。日知所无,此孔子博文之教。月无忘其所能,此孔子约礼之教。亦颜子所谓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故日知所无则学进,月无忘所能则德立。如是相引而长,斯能择善而固执之,深造而自得之矣。子夏此章之言好学,亦知、德兼言。
子夏说:每天能知道所不知道的,每月能不忘了所已能的,可说是好学了。
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
第13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