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而已而:已,止义。而,语助辞。犹云罢了罢了。
今之从政者殆而:殆,危义。今之从政者皆危殆不可复救治,不足与有为。或谓孔子若从政,则仕路风波之忧,此失之。
孔子下:下车。或说:下堂。
趋而避之:接舆急行避孔子,不欲闻孔子之辩白。以下数章,皆孔子之不忍于避世。接舆诸人,高蹈之风不可及,其所讥于孔子者,亦非谓孔子趋慕荣禄,同于俗情,但以世不可为,可劳劳车马,为孔子惜耳。顾孔子之意,则天下无不可为之时,在我亦有不忍绝之情,有不可逃之义。孔子与诸人旨趣不相投,然孔子终惓惓于此诸人,欲与之语,期以广大其心志,此亦孔子深厚仁心之一种流露。
楚中一狂人,接在孔子车后而歌,越过孔子车而前。他歌道:凤啊!凤啊!怎么你德如是般衰呀!已往的莫说了,方来的还可追呀!算了!算了!当今那些从事政治的哪一不是危殆之人怎可与之有为呀!孔子听他歌,下车来,想和他说话。那狂人急行避去,不得和他说。
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长沮曰:夫执舆者为谁?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曰:是也。曰:是知津矣。问于桀溺。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是鲁孔丘之徒与?对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岂若从辟世之士哉!耰而不辍。子路行以告。夫子抚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
长沮、桀溺:两隐者,姓名不传。沮,沮加。溺,淖溺。以其在水边,故取以名之。桀,健义,亦高大义。一人颀然而长,一人高大而健。
耦而耕:两人并头而耕,谓藕耕。或说前后递耕谓耦耕。
问津:津,济渡处。
执舆者:执舆,执辔在手也。本子路御而执辔,今下问津,故孔子代之。
是知津矣:言孔子长年周流在外,应知津渡之处也。
滔滔者:滔滔,水流貌。字亦作悠悠,即浟浟,同是水流之貌。水之长流,尽日不息,皆是此水,因在水边,随指为喻。犹今俗云天下老鸦一般黑。
谁以易之:以,犹与也。言一世皆浊,将谁与而变易之。
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而指子路。辟读避。辟人之士指孔子。避世之士,沮溺自谓。人尽相同,不胜避,故不如避世。
耰而不辍:耰者覆种。布种后,以器把之,使土开处复合,种深入土,鸟不能啄,以待时雨之至。耰而不辍者,亦不告子路以津处。
抚然:犹怅然,失意貌。
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与者,与同群。孔子谓我自当与天下人同群,隐居山林,是与鸟兽同群。
丘不与易:孔子言正为天下无道,故周流在外,求以易之。若天下有道,则我不复与之有变易。隐者之意,天下无道则须隐。孔子意,正因天下无道故不能隐。盖其心之仁,既不忍于忘天下,亦不忍于必谓天下之终于无道。
长沮、桀溺两人作对在田中耕,孔子路过,叫子路去向两人问前面济渡处。长沮说:那执髻在车上的是谁呀?子路道:是孔丘。长沮说:是鲁国孔丘吗?子路道:是的。长沮说:那他自知济渡之处了。子路再问桀溺,桀溺说:你是谁呀?子路道:是仲由。莱溺说:是那鲁国孔丘之徒仲由吗?子路对道:是。桀溺说:你看那水流滔滔,天下都是一般,和谁来变更它呀?而且你,与其跟从避人之士,何如跟从避世之士呀?一面说,一面不歇地把土。子路离开两人,把来告诉孔子。孔子怅然停顿了一会,说:鸟兽是不可与同群的呀!我不和那天下人同群,又和谁同群呢?若使天下已有道,我也不来和他们有所变更呀!
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子路拱而立。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子路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
从而后:子路从孔子行,相失在后。
遇丈人:遇者,不期而相值。丈人,长老之称。
第12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