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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IBIZA57

为什么那样的东西会突然出现?有突然看得见呢?我虽然能和乔埃尔及全息摄影中阴茎的幽灵见面、交谈,但从未见过这么粗糙低俗的鬼魂。“先生”的鬼魂确实让人倒胃口,因为他满身污血和烂泥,阴茎已经被剜掉了,却仍难为情地靠在餐厅角落的墙壁上偷看我们。我给拉芳丝使了个眼神,决定装做不知道的样子。这时,肚脐里塞满钻石的肚皮舞女绕着每张桌子扭动屁股,当她靠近像是英国人老夫妻时,她的身体因感受到气氛异常而猛地颤动,虽然时间非常短暂,别的客人可能觉得是舞蹈的一部分,但我和拉芳丝却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定是专心跳舞的舞女,其神经受到外界的刺激。
我并没有随心所欲洞察一切的能力,拉芳丝却认为我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一种力量,但我能感觉到其他人听不到和看不见的东西。然而,乔埃尔和全息摄影中的阴茎幽灵都不是鬼魂,乔埃尔是我的意志变成的,全息摄影中的阴茎则是成形的概念,他们都和我在一条线上凝视铬钢锅中水沸腾的情景。鬼魂就不同了,甚至它的真实性都是微不足道的,他只是令人忧闷、多余的东西。不管有没有守护我的灵魂,但我的意志是不变的。想到乔埃尔以及在巴黎迪斯科舞厅击倒催眠师的事,我们就会明白谁也会有致命的缺陷。
或许那在物理上是可以计量的,只是现在还没有那种测量器,也许是因为对我们这些地球生物来讲没有多大的必要。语言恐怕也是其缺陷的一部分,所以在没有语言的星球上,恰好用这种缺陷作为交流信息的手段。所谓缺陷,就是拒绝性的力量。拒绝,多么美丽的词汇啊!我们走出餐厅。“先生”步履蹒跚地在后面追,就像日本演歌中的女人一样跟着我们。
“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拉芳丝坐在庭院的桌子旁,一边喝着薄荷茶,一边笑着说,“我是、第一次。看到。幽灵。但是。奇怪、我不害怕、我不想看见‘先生’,但那破布般的身影却进入视线中。不知道、为什么、不害怕、因为有。真知子广我用语波回答她,”不是那样的“。所谓清波,是我注意到”先生“,并考虑到与缺陷的关系时想到的单词,也就是不用音波,而是直接刺激神经的传递方式。例如在与全息摄影中的阴茎交谈是用的那种方法。只面对拉芳丝一个人时,可以像手指甲上集中了一滴水那样传递语波。
只懂得一点日语的拉茧丝和只懂得一点英语的我,或许正因为语波,才如此容易传递信息吧。例如我对阿布朵尔就很难传递信息,也无法传递信息给那些马、蝙蝠、螳螂或海胆什么的。在用餐之后看到被自己杀害而满身血迹的鬼魂,光是想像就够让人害怕的了。但正因为想像,才觉得恐怖,一旦真的出现了,就会由想像变成具体的对策。从”先生“的表情和举止来看,可以知道他没有任何力量。他只是想缠着我们,让我们害怕,籍以得到感情上的解脱。那么,我们应该如何驱逐他呢?
拉芳丝叫住送薄荷茶的服务生,说了些什么。她使用的是巴黎味法语和丹吉尔味法语,所以我不明白谈话的内容,似乎是拉芳丝问,服务生做回答。服务生离开后,拉芳丝问我,”你懂吗?“”在某个村落、或者是某个部落,未被邀请者不期而至时,在摩洛哥北部怎么对待这种情况介我问她。“那个服务生、在梅克奈斯以西的、沙漠、出生。
告诉我一个不错的方法、迷失方向的游牧民族、最想得到的东西就是水和食物、他们非常明白如果被赶走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会赖着不走、要赶走他们很难、咒骂他们、向他们扔石头、拔他们的舌头、砍他们的手都不走、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死他们、但没有偷水或食物等明显犯罪行为、沙漠的人是不会杀人的、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以某种方式惊吓外来者”。拉芳丝用日语和简单的英语翻译她和服务生的对话。但是,想要赶走的人已经死了,用什么方法赶走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