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种的分量都不多，但是制作得非常精巧。尤其是居中的七八种，更像是王府的镇饭桌之宝，别说吃，光看那样漂亮的造型，就让人忍不住垂涎三尺了。
也许是她的目光落在上面太久了，顾惜朝也没开口。
两个人都静静地站着。
好一会儿，还是顾惜朝先开口：“王妃，请坐。”
她坐下去。
满桌子的糕点，散发出一种极其诱人的味道。
“王妃，这些糕点你可还喜欢？”
她的目光，从糕点上，移到他的脸上。
他的脸，居然有点发红。
“三天前，我就吩咐厨房准备。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做出了48道糕点……”他一边说话，一边夹了几个点心在她的碟子里。
“这些点心，我想，你应该会很喜欢吃。”
那些点心，都是素女喜欢的。
他永远也忘不了素女第一次吃这些点心时候的表情，那种快乐，满足，甚至小小的贪婪……对于食物的热爱和虔诚。
能够吃得非常享受的人，人生才会得到真正的愉快。
他满含期待。
“沐云玔，你快尝尝……”
沐云玔不动声色，把碟子不经意地撤在一边。
“很抱歉，王爷，我不喜欢吃糕点。我是个南方人，对一切面点都不喜欢，我喜欢吃米饭……”
她径直动手，吃肉吃菜，喝酒，肆无忌惮。
顾惜朝也不生气，但见她喜欢什么，就把什么东西往她面前移动。
酒足饭饱。
沐云玔放下筷子，看到顾惜朝只是饮酒，但喝得不多。
她伸了个懒腰，吃得太饱了，人就困了。
“王爷，多谢你的招待。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回去歇着，明日好上路。”
他放下酒杯，语气非常平静：“沐云玔，我不会让你去京城。”
她笑起来。
“我顾惜朝虽不才，但还不至于随时让自己的老婆去送死。”
沐云玔倚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着眼睛，懒洋洋的：“京城也不是龙潭虎穴，去了，不一定就是死。”
“不是死也是被蹂躏和糟蹋。新帝当然不会是请我顾惜朝的妻子去做客。抱歉，沐云玔，我顾惜朝从不把自己的老婆当礼物送给谁。”
沐云玔哈哈大笑，她的眼睛猛地睁开，目中精光一闪：“王爷，你又何必假戏真做？要知道，戏做多了，自己的人生是会混乱的。”
他凝视着她：“素女，你认为我是在做戏？”
素女！
素女！
她忽然闭上了眼睛。
心头一阵寒意。
“王爷，我已经申明多次了，我是和夏盟主签约，一切为夏盟主服务。而夏盟主，是跟你合作。所以，你就不要再耍什么花样了！你绝对放心，我就算进了京城，肯定也是为你办事情！绝不会被新帝所收买，对你反戈一击……”
顾惜朝静静地看着她。
“素女，我绝不会让你去京城送死！无论你说什么都没用。”
沐云玔嚯地站起来。
因为用力过猛，几乎踢翻了身后的椅子。
也不和顾惜朝告辞，转身就走。
月光，一望无际地洒下来。
林中，小径，院落，田野……整个世界都被包裹得朦朦胧胧的。
他横在她的面前。
将来路堵上。
“沐云玔，月色真好，我想陪你走走。”
月色多好！
月色妖娆！
可是，沐云玔从来也不喜欢月亮。月亮，它多奇怪啊，变化无常，上半月和下半月不同，甚至上半夜和下半夜也不同。
那种淡淡的光辉，就像男人的暧昧。
所以男人才喜欢对着月亮起誓因为它随时会变化，一切都做不得准。
“王爷，明日我带10人进京，但凡你所需要的信息，我会及时传达给你。”
“沐云玔，我不会允许你去！”
她声音尖锐：“你根本没有资格！大不了，我和你解除合约。”
“夏盟主不会同意解约！”
“夏盟主？他会的！大不了，他另外派一个女人给你。反正他手下的女人多的是。”
她的脸，在月色下一片绯红，因为激怒。
顾惜朝死死盯着她：“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固执？
她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
也许吧。
换一个时间，她也许会留下的。
可是，自从
当他说出“你是王妃，你不够分量，谁才够？雪梅，她不过是个侧妃！她根本没有资格去。”这句话的时候，一切都不可能了。
不受伤害的唯一办法，就是不要相信。
甜言蜜语也罢，冷刀冷箭也罢，只要你不相信，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你。
沐云玔几乎从未相信过任何男人。
除了自己，谁都不相信。
她转身离去，没有和顾惜朝多说半句话。
走出好几步，又停下，因为，暗夜里传来鸱枭的声音。
她吹一声口哨，一只奇怪的鸟儿飞下来，落在她的手上。
她从鸟腿上解开一个细小的纸条，借着路边的灯笼飞速地看完，然后，随手把纸条销毁了。
她回头，轻描淡写的：“王爷，有一点我忘了告诉你。我此去京城，也是夏盟主的意思。他认为，我在那里，可能会发生更好的作用。但凡夏盟主的安排，我绝不会违背。”
夏盟主的安排！
只要是夏盟主的安排，她必全力以赴。
就像她在雪地上，依依不舍的和他吻别一样。
顾惜朝呆在原地，并未追上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前面迷蒙的月色之下。
门，开了。
侍女为她开门。
正要关门的时候，他忽然怒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狂怒。
他冲上去，身子挤在门缝里。
侍女的尖叫被他推开，门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沐云玔但觉一股大力迫来就像一个浪头，狂暴地打过来。
她的身子被他抓住。
忽然就动弹不得了。
几乎是拖着她，重重地一脚，把她房间的门踢得关上了。
“王爷……”
他的眼里燃烧着狂暴的火焰：“我想，王妃应该弄清楚一件事情……”
“王爷，你冷静一点。”
“你先是我顾惜朝的女人！”
沐云玔的声音比冰还冷：“王爷，你喝醉了。”
他怒不可遏：“喝醉了？你认为我喝醉了？原来，王妃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这么大！我告诉你，这京城，并非是你想去就想去……”
她反倒镇定下来，反问：“我不去，难道你真打算让段雪梅去？你别忘了，就算你愿意，新帝也不愿意！他指名要我去……”
“我管不了！”
他大声咆哮：“新帝本来就是逼我，大不了，我们提前和他开战……”
“王爷，你认为你有胜算？”
他冷笑一声：“凡天下事，如果件件都必须有胜算才去做的话，世界上就没有失败者了。”
沐云玔一怔，一时竟然答不上来。
是啊！
天下事，何曾能件件都有胜算呢？
她垂着睫毛。
顾惜朝的目光死死地落在她微微咬着的红唇上面那么嫣红，那么茫然。
她从来不知道，每次她失神，发呆的时候，就是素女的表情。
那么傻傻呆呆的，就和小孩子一样。
再怎样高明的演技派，又岂会一生一世没有丝毫的破绽？
顾惜朝的喘息，急促起来。
忽然伸手，将她搂住！
那么直接。
没有半点的余地。
沐云玔完全没料到他的突袭等明白过来时，人已经在他的身下……
他用嘴唇将她封锁，将她的一切呐喊都吞没了。
纵然外面的人都听到了，他们也不会吱声没有人会对王爷和王妃的有任何吱声的义务。
沐云玔只觉得窒息就如五脏六腑的空气，都被吸干了。
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逝，慢慢地，慢慢地迫近死亡。
但是，这死亡，却是那么凄艳。
如果能这样死掉，相信许多人都愿意。
那一刻，顾惜朝也宁愿死掉。
因为，那时候，她忘记了媚惑，忘记了引诱，更忘记了那些层出无穷的花招，她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扰了。
红唇那么柔软，身子那么柔软甚至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素女的味道。
是青草地上第一朵开放的小粉红花的味道。
她软弱得就像一个孩子。
一切的淫媚，已被雨打风吹去。
学来的招数，因为没有实践的锤炼，终究不管用。
一种喜悦，在心底冉冉升起，顾惜朝几乎要蹦跳起来，可是，他只能紧紧地压住身下的女人，压住她的反抗。
不媚惑的时候，她便会反抗。
虚虚实实，你来我往。
好多次，他都败在她的手里。
这一次，他不想失败了。
也不许自己失败。
就如江山之战的一次预演。
“沐云玔……素女……”
无论她是沐云玔也罢，素女也罢，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么一个人，自己喜欢的一个女人。
这就足够了。
他的大手，将她的衣服脱下来。
一层一层，一件一件。
旧时春衫，今日罗裳。
她的身子微微发抖竟然觉得害怕，一种深入骨髓的害怕。
比夏原吉那些兴之所至，随心而欲的调戏更加让人害怕。
夏原吉无论怎样的狂热，她知道那是玩笑。
那不过只是玩笑而已。
但是，顾惜朝，他不同。
这一刻，他真的是把她看成了他自己的妻子无论是名义上还是法律山，她都是他的妻子他所做的一切行为，都是正当而合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