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不由也叹息,于大嫂笑道:“还多谢妹妹,若是别人,见了这样的事,只怕暗自称庆,亏得妹妹不仅赐银,还来报我。”珊瑚微笑:“她纵再不好,也当了我一年多的婆婆,再说,我被休,至今已有三年,只记旧恶,不念好处,也不是为人之道。”
于大嫂扳住珊瑚的肩:“不是我不敬老,只是我那姨母,何曾有一点好处到你身上?”珊瑚看一眼她,淡淡一笑:“若不是被安家休弃,也不能得遇李郎,这么大的好处,怎敢忘怀?”于大嫂失笑,拍打住珊瑚的肩膀道:“可长进了,都知道说笑话了。”说着于大嫂凑到珊瑚耳边:“你嫁去也有五月,可有喜信了?”
珊瑚被问的满面羞红,跺脚道:“大嫂,你不是好人,这样的话,亏你问的出来。”于大嫂拉住她不放:“这是大事,又不是甚见不得人的事,有甚不好意思的。”珊瑚还是没有回头,声音细如蚊蝇:“这个月的,都过了几天了,还没来,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于大嫂拍手笑道:“这有个七八分了,只是也不定,你再等等。”珊瑚点头。
酒席终了,各人散去,于大嫂回了家,就去见于姨母,说了此事,于姨母听的眉头紧皱,自己姐姐,再是不好,也不至于这样,命人四处找寻,务必要把安母找回来,于大嫂见婆婆处置完了,这才上前道:“婆婆,先不要生气,这位姨母,想来也不是儿子们赶逐,想必自己走的也不定,婆婆何不把表弟找来,问个清楚。”
于姨母点头:“儿,亏得你这样说,我还在想,大成二成两兄弟也太不像了,怎能把自己母亲赶了出来,倒忘了我姐姐那个拗性子了。”说着就命人去把二成叫来。
二成正在家中,冬日农闲,二成和臧姑商量了,今年卖鸡鸭积攒的银子,也够买个两亩地了,只等到开了春,就去看地去,二成也没出门玩耍,只在家里收拾农具家伙,臧姑已是有了五个月的肚子,挺着肚子,也在旁边给二成做新衣。
二成做了一会,看看臧姑,迟疑地说:“娘子,这几日冷了上来,何不去找寻娘,她年纪老迈,那日憋着气就走了,身上单薄,有个万一,传出去也不好。”臧姑停下针线,叹道:“婆婆这人,性子太拗,我不过那日说了几句,她就使气走了,你要去寻,也成,只是回来先要立规矩。”二成连连点头:“娘子,只要你能让娘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两口正在说话,就听外面来人在问:“二爷在吗?”臧姑想这定是于家来人,除了他家,也没人叫二爷的,扬声说:“在呢,进来吧。”于家的人进来,先施了礼,说是于姨母请二成过去,二成看看娘子,臧姑心想,定是婆婆的事了,点头让二成去了。
二成去后,臧姑停下针线,思索起来,原来那日安母上蒋家门去接淑真不成,大成接了信,知道自己母亲竟然跑到岳母门上吵闹,匆忙赶来之时,心里念了不知道多少遍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待到看到自己母亲和岳母在门前相骂,周围不知围了多少人在观看,心里直说丢脸,却也硬着头皮上前,刚施了一礼,就被蒋母一巴掌打在脸上:“拿休书来,我家女儿,不是让你这等糟蹋的。”大成听的大惊,又见淑真哭的如带雨的桃花,自己老娘,站在一旁,双手叉腰,口里还在嚷骂,头痛欲裂,却是先要这头安排定了,再三作揖,只是赔礼,蒋母见大成这般,气方平一些。
安母见儿子来了,不护自己,却对着蒋家赔礼,心头大怒,上前扯住大成:“儿,休了也好,难道还不能再找一家?”大成见母亲犹自如此,推她一下:“娘,你且回去,这边我在这里。”安母听见儿子这样说,又要大哭,蒋母冷哼一声:“为老不尊,自己有两个儿子,还认什么干儿子,谁知道背地做些什么勾当?”
安母听见蒋母这样说,虽自己和林三郎是清白的,只是当日认干儿子之时,也没想到这层,开了的口,半天也合不上,蒋母见了,把淑真拉进屋,扑的一声关了门,大成上前打门,蒋母从门里丢出一句:“若要淑真回去,先要和婆婆分居,要不,就拿休书来。”
大成无法,回转头来,此时瞧热闹的,见无热闹可看,都四散了,大成看着母亲,只是长吁短叹,安母犹不知悔,上前拉下大成:“儿,休了她,瞧她能嫁什么人家,陈家那个,现在都没嫁出去呢。”大成一甩手:“娘,先回家再说。”说着就转身走了,安母还呸了蒋家大门一口,这才追着大成走了。
安母路上还絮絮叨叨一些蒋家的不善之处,却全然没见大成铁青的脸色,听见安母絮叨个没完,大成心更是着急,自己和淑真,一向也恩爱有加,淑真照顾母亲,从来没有甚不周到处,她怀着胎儿,被打落了,回娘家住几天,也是常情,岳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也没把自己赶出来,淑真好容易答应,再过几日就随自己回家,谁知今日母亲又找上门去,大成想到这里,深深叹气,又想起陈氏,除呆笨些,也没甚不好,却也是母亲做主休的,大成不由心想,母亲还要主张休淑真的话,自己好容易娶回一个知疼热的娘子,难道又要过那夜半无人私语的日子吗?
安母絮叨了半日,见大成也不接话,自己无趣,对大成道:“儿,我也是望你好的,说的那些也是气话,你有甚主张,我随你就是。”安母本以为自己说出这话,大成定会想起自己好处,休了淑真,那知这话却和大成的主意相和。
大成听了,又思量一下,试探地问安母:“娘,你说的当真?”安母点头,大成道:“娘,既如此,你就先到二成家住几日,等我把淑真接回来,窝伴好了,你再回来。”安母听了儿子这话,愣住了,不由停下脚步,大成走了半响,没听见母亲的声音,回头看她站在那里,停下脚步,唤道:“娘,你且快行。”
安母小跑几步,跟上儿子,问:“儿,住到二成那里,他那媳妇,你也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大成打断了:“娘,弟妹也是个勤快人,除了嘴不饶人,没甚不好,这次若不是弟妹发现了,淑真她。”说着一甩袖子,往前走了。
安母听见儿子话里有责备之意,甚觉委屈,只是说的也是实话,大成这路上,剩下的时候却在想,怎么说,二成才会答应母亲搬去他家住呢,只是,若二成不同意,自己的家看来也要散了。
大成只顾低头思量,远远传来一声:“大哥今日回来了。”大成抬头,原来正是二成,他肩上抗着锄头,双脚带泥,想是才从田里回来,再看看自己好歹也是穿长衫,带方巾的秀才,不需这田中耕作之苦,安母这时也赶了上来,二成见了母亲,忙放下锄头,对母亲行礼,安母眼看着大成,嘴里的话却是说给二成听的:“二成,你哥哥说,要我去你家住几日,成是不成?”
二成被这话说懵了,他的眼睛从大成和安母身上转来转去,半天才道:“这,要归家问过娘子。”安母听的大怒,本不欲去二成家的,谁知大成这样,二成更是畏妻,跺脚道:“我自己儿子家,想去哪家住,就去哪家住,由不的媳妇生口舌,我自去收拾东西,这就住去你家。”
说着往前就跑,二成听了娘的话,更是着急,在背后喊:“娘,待我去问问媳妇。”安母哪里还听,自顾去了,二成看向大哥,大成拍他一下:“我和你回去,和弟妹讲讲,她不是那种不通情的人。”二成点头,肩上锄头和大成去了。
回到二成家里,臧姑听得大成说了原委,不答应,二成却是安母的儿子,照规矩,有两个儿子的,一家轮换住一年也是有的,若答应,安母又不是个省油的灯,正在徘徊之时,大成笑道:“弟妹,我知你们看天吃饭,也是艰难,只是为人子者,反脯之情却也要的,我把馆银一年分你们五两,如何?”
臧姑听的一年还有五两银子的进项,不是个小数,转念又想,自己的手段,虽没有母亲的十成,却也不差了,平日看安母不过仗着自己儿子们,说话响亮,二成是久被自己拿服的了,还怕了她不成,笑道:“大哥如此体谅,这赡养母亲,也是常情,怎好不让婆婆来呢?”
大成这才松了口气,打算说几句场面话,这时,门被打的响亮,传来安母的声音:“二成,快些开门,娘来住了。”
第41章 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