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喝一碗?”孟婆说道。
“你这茶,谁人敢喝?”幽鱼莉轻轻说道。
“呵呵,对于想要忘记些什么东西的人,它可是最好的东西。”
“那算了吧,我并不想忘掉我的一切。”幽鱼莉说道,“这一关,我们是不是就算过了?”
“我说过,我只是个卖茶水的人,并不是守关的人,这一关,不用人守,你能过得奈何桥,自然就能去往下一个地方,你过不得,那便只能迷失在奈何桥上面。”孟婆慢慢悠悠的说道。
幽鱼莉听罢,双手抱拳,对孟婆说道:“那告辞,多谢你前番为我领路!”
孟婆说道:“不用,说起来,我也应该感谢你呢,希望你真的能给我带来一份希望。”
幽鱼莉不置可否,叫起旁边几人,再次踏上征程。
这一路上,幽鱼莉的耳边清净了许多,突然之间让幽鱼莉竟然感觉有些不适应,那两个极爱说话之人,好似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样,一路上默默的走在最后,谁也不肯说一句话。但是她也不是那种八卦之人,对于这两人的表现,她也只是稍微留意一下,并未仔细的去探究。
众人一行来到了一个云山雾绕的地方,前方好似一座山峰一般,但是却被埋藏在浓浓的雾中,从下面看,根本看不清楚山峰上面的任何情况。仅从缭绕的云雾看去,那山峰好似插入了云霄。
幽鱼莉一面走,一面注意着四周的情况,自从她进入这九华寺以来,一路上所见到的生灵十分的少,这种情况并不正常,但是,对于这个空间来说,又哪里有一点正常的样子?
直到他们几个人走到山脚下的时候,终于见到一个人如一棵万年青松一般站立在入山的道路口边。
此人豹头环眼铁面虬髯,一张相貌看上去令人好不害怕。他绿袍乌纱,腰间悬一长剑,右手臂上面盘着一条铁索,右手中拿着一支判官笔,左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单从打扮上来讲,有文有武,看似矛盾,却又浑然一体。
他见到幽鱼莉几个人,圆目一瞪,声如炸雷般说道:“来人退去,此处望乡台,非幽魂不可过此地!”
幽鱼莉停下脚步,对此人见个礼,然后说道:“何为‘望乡台’?”
“生死轮回入幽冥,苦海奈何断凡情。望乡台中了阴愿,幽都府中善恶明。”此人先说一首诗,然后继续说道:“此处望乡台,乃是给死去的人们最后一次回望家乡的机会,你们身上还有生气,明明不是死魂,所以不可踏入这冥山。”
“敢问你是何人?”幽鱼莉问道。
此人向着幽鱼莉抱拳行个礼,然后说道:“在下阎君驾前平鬼元帅钟馗是也,几位非阴间之人,还请速速离去!”
幽鱼莉当然不会因为钟馗的这一句警告便就此离去,她仔细的端详了一阵眼前的钟馗,发现此人的眼中,满是沧桑,再看看他脚下的土地,发现他的双脚似乎都已经陷入了土地之中。
蓦地,一阵微微的风飘过,荡起钟馗脚下的尘土,向着一旁轻轻的飘去了一些。幽鱼莉忽然发觉,钟馗的脚并不是陷入了土地之中,而像是在此地站的太长时间,被这些尘土埋住了双脚一般。
若不是这样,他的眼中也不会带着一股浓浓的沧桑。
“原来是赐福镇宅圣君,在下失礼了。”这个名字,幽鱼莉在九华星上面游走之时,在凡人间经常见到这个名字,而且还经常有凡人们悬挂他的画像,只是,画像与本人的相似程度太低,所以幽鱼莉才没有第一眼便认出来。
只是幽鱼莉不知道眼前的这个钟馗,是不是像凡人们所传说的那样刚正不阿正气凛然。
只听钟馗答道:“圣君不敢当,在下只是尽己之职罢了。”
“圣君大人,不知道我等可否从此过去?若此地不可进入,可还有其他通过此地到达下一处地方的方法?”幽鱼莉问道。
钟馗摇摇头说道:“你等乃是阳间之人,此处是阴间之地,你们不能过去,从此去幽都,也只有此一处通道,并无他法。”
幽鱼莉听罢轻轻一皱眉,然后说道:“若是我们一定要过呢?”
钟馗听罢,轻轻收起右手判官笔,然后拔出长剑,在面前一横,说道:“打败我,可以获得一次通过的机会,否则,不可通过!”
幽鱼莉看一眼钟馗的脚下,说道:“圣君大人已经好久没有动过了吧?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幽都的情况如何?”
钟馗并不在意幽鱼莉的话,拔出剑的他,眼神中的沧桑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坚毅的清明。
幽鱼莉见无法避免,也不再多言,挥手取出执念魔剑,唰的挽个剑花,静静的看着钟馗。钟馗在看到幽鱼莉的执念魔剑的时候,眼神轻轻一动,说道:“魔剑?魔界之人?”
幽鱼莉没有说话,脑海中那一套山洞剑诀轻轻闪过,然后执念魔剑便随着剑诀开始舞起。钟馗的青锋剑在幽鱼莉的执念魔剑动起的时候,也迅速的刺出一剑,这一剑之上,并没有蕴含多少力道。
就在两只剑将要碰到一起的时候,幽鱼莉的剑却突然间换了一个轨迹,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划去,这一动,竟然带着钟馗的剑也向着一旁划去,但划到一半却被钟馗硬生生的停下来,然后按照自己的判断再次刺出一剑。
执念魔剑再次剑锋一转,又带着青锋剑脱离了原来的轨道。
如此的情况,连续发生了七次,第七次过后,钟馗猛地收剑,对幽鱼莉说道:“虽然你的剑能削弱它周围所有的力量,但是从招式上我已经败了,你可以从此过去了,那个人在幽都等着你!”
“那他们几个呢?”幽鱼莉问道。
“他们不是那个人要见的人,所以不能就此过去,只能留下。”钟馗说道。
幽鱼莉对于钟馗的话,选择了相信,凡人界中对于钟馗的传说,就是刚正不阿,十分的正直,因此她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钟馗不会对她下阴手。
钟馗轻轻侧过身,放幽鱼莉过去,自己却依然静静的站在那里,默默的守候着。
绕过钟馗的身边,幽鱼莉眼前顿时一变,原本应是无尽迷雾的山峰,此刻十分的清晰,而山下的大地,却被无尽的迷雾笼罩起来。
一条石阶小路,犹如一条长蛇一般,盘绕在这座山峰之上,这是一座孤峰,别处再没有其余的山峰。而这座山峰之上,除了那一条石阶小路之外,也尽都是刀山剑树,十分的险峻。
幸好幽鱼莉是身具修为之人,否则的话,在这条蜿蜒的小路上,稍有不慎便会跌落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走到第一个转弯的地方,小路旁竖着一个小腿高的石牌,石牌上面刻着三个字:往生岭。幽鱼莉不知道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只要前方有路,她都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如此,又过去了五个石牌,每一个石牌上面,所写的都不一样。
很是奇怪的地方,明明只有一座孤峰,但每一段路却都有着不同的名字,似乎每一段路,都是一座岭。
幽鱼莉最后来到的地方,乃是思乡岭,也就是这座孤峰的山顶,山顶之上,一座简陋的四角凉亭坐落其上,凉亭的入口之处,有一块小小的匾额,上书:望乡台。
她走进凉亭之中,向着山下望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她心想,为何此地名为望乡台,当真能看得到自己的家么?
随着她的思维的活动,她看到了下方缭绕的无尽云雾竟然慢慢的散开,散开之后,显现而出的,却并不是奈何桥黄泉那些景色,而是一群宫殿。
看到这一群宫殿,幽鱼莉顿时感觉很是熟悉,她仔细的看着,忽然她瞪大了双眼,眼前的宫殿,不正是魔界的宫殿么?难道这望乡台当真能把人们心中最想看到的那一部分给映射出来么?
幽鱼莉心念一转,这宫殿的影像距离她越来越近,她感觉仿佛自己走在这一群宫殿之中一般,仿佛有人在指引着她一般,很快便走进一个宫殿之中,那里,坐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的手中,一个很小的人,这个小人,赫然便是幽鱼莉的模样,男人静静的看着手中的小人,双眼中一片温存,他喃喃的说道:“鱼莉,又一年了,你独自一个人,可还好么?是我没用,不能帮你做些什么……”
看着这些,幽鱼莉的双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她不由自主的说道:“墨,我在这里,我很好,你不要为我担心,你是好样的,你不是没用的人……”
她的话,仿佛传到了墨语的耳中,墨语轻轻的抬起头,对着天空轻轻的一笑,然后说道:“鱼莉,我知道你看不到我的笑容,但是我希望我的笑容能穿过所有的世界,飘到你的身边,陪伴着你,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里,至少有我的笑容为你作伴。”
幽鱼莉的心情越来越激动,原本她应该有一个安稳的家,但是却被破坏的几乎支离破碎,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家变得稳定一些,她不辞劳顿,穿越了一个个的世界,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一线希望。
随着她的心情的激动,整个望乡台也开始越来越重的震颤,仿佛这个望乡台是随着望乡之人的心情在震颤一般,震动越来越剧烈,在剧烈的震颤中,望乡台的另一面,慢慢的幻化出一道云梯,云梯一直向下伸去,不知道伸到了什么地方。
下方的钟馗,还有其余几人,忽然间感到整座山峰都在震颤,钟馗倒没有什么反应,其余几人脸上的反应却大了许多,尤其是花小蝶,许久没有吭声的她,忽然间叫起来:“哎呀,鱼莉妹妹还在山上呢,要事山崩了怎么办?不行,我们得去救她!”
花小蝶还没有冲出,只听钟馗说道:“无情来步有情路,有情却被无情辜。到底是有情好,还是无情妙?”
一句话问的花小蝶有些莫名其妙,竟也不记得上山去救幽鱼莉,而是站在原地里,静静的思考这句话。
第九章 奈何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