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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取舍之中

万般难耐之下,幽鱼莉也陷入了取舍之中,她并不像其他修士那样,拥有一个异常强大的身体,虽然她的身体成就了一转金身,但即便是这一转金身之内,也没有丝毫灵力的存在,她的体制太过特殊,始终无法存留一丝的灵力,所以她每次动用灵力都是随用随取。

幽鱼莉陷入了纠结之中,她想救这灵隐星,想通过一次次救人,来获得救人的足够力量,从而救活自己的儿子,但是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却是一个极难的取舍,若是她全力施为,倒也可以把自己的生机通过阵法遍布到灵隐星的每一个角落,但是如果那样的话,她的生命就会不存在。

若是她只有自己一个人,倒也容易一些,但是她心中始终未能解开的结,却是两个半死不活的儿子,如果能以她的命,来换取两个儿子的性命,她会毫不犹豫的献出自己的生命的,但是如今两个儿子复活的希望还渺渺无期,她又怎么舍得放下自己的生命?

她坐在邪异大阵的前面,陷入了迷茫之中,她的魂识不由自主的散开,犹如她自己一样,慢慢的走在灵隐星上,不知不觉间,她的魂识竟然来到了灵隐寺。整座灵隐寺,隐藏在一个静如镜面的湖边一片幽林之中,深的“隐”字之意。

她的魂识此刻保持着人形,但是若无足够的修为,根本看不到她,她站在灵隐寺门前,犹豫许久,然后茫然的走进灵隐寺中。

走进第一个殿中,一尊大肚弥勒金像坐在其中,高大的弥勒,脸上带着亘古不化的可蔼笑容,他的两旁垂下两条长长的锦联,幽鱼莉抬头看看锦联。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人间可笑之人”她喃喃的念着,念过几遍,她自问道:“谁是可笑之人?什么又是难容之事?”

迷茫许久,她无意识的又来到大雄宝殿中,一尊庄严的金像端坐其中,仅仅是金像,幽鱼莉便能从其上感觉到一股宏大的威严,显然这金像所指之人,其修为已经达到了一个难以揣摩的地步。

在这里,她赫然看到了帝释天的塑像立于大殿的一侧,与其他诸天战在一起,恭敬的望着大殿中央的佛祖金像。

看着曾经一段时期内的敌人,幽鱼莉喃喃的问道:“你当初也是难以取舍,到底是什么,让你放下了一切?难道你真的了无牵挂了么?”

没有人回答她,她默默的走出大雄宝殿,然后静静的走在灵隐寺中,在一个回廊之中,一幅幅壁画上面诉说着佛祖的故事。

其中一幅壁画的内容,讲的是佛祖得到之时的故事,画中,佛祖的弟子们见到佛祖得道飞升,一个个现出悲痛之象,幽鱼莉便站在这幅画面之前,看了许久,她喃喃的问道:“佛祖飞升,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为何他的弟子们却又悲痛?”

“那是因为佛祖的心愿未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的说道。

幽鱼莉转过身,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僧,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这个老僧,看上去生机已然不多,好似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但还是顽强的屹立于狂风之中。

“什么心愿?”幽鱼莉迷茫的问道。

“地狱不空,人心未明,六道不净。”老僧说道。

“那佛祖放得下么?”

“放得下如何?放不下又如何?有些事情,放下了才能做得好,放不下甚至根本无法做。佛祖当初也曾完全放下了自己,然后才成就丈六金身。”老僧缓缓的说着,仿佛每一句话,都要耗费他大量的体力一般,说完这些,他已经是气喘吁吁。

幽鱼莉喃喃道:“取舍,难取难舍,难舍难取……我明白了,多谢指点,你看得见我么?”

“看不到,但我听得到,我听到你发自内心的迷茫。”老僧说道。

“你是何人?”

老僧浑浊的双眼缓缓的抬起,似乎看透了眼前的幽鱼莉,悠悠说道:“我只是众生的一粒沙。”说罢,老僧便化作粉尘飘散在风中,然后又在风中慢慢的消失。

明悟了的幽鱼莉,放下自己心里的负担,魂识回到自己身体内,然后取下额头花钿与指上的储物戒指,又把融入身体中的法宝武器一件一件全部取出,慢慢的放在地上,挥手间,一个小小的阵法形成。

阵法成就之时,一股带着功德之力的灵力,便缓缓的渗进了戒指之中,慢慢的滋养着被存放其内的墨弃和莫离。而且阵法之上还飘散着一丝极难发现的气息,这气息别人不知道,但若是墨语前来,定然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做完这些,幽鱼莉再次看一看被封于阵法中的戒指,轻轻挥手取下滑落在脸庞上的一滴泪,体内四种力量涌动之下,把这滴泪凝固住,然后轻轻的放在戒指的旁边。

然后她的眼中露出一股决然之色,走进自己所布置的一个阵法中,盘膝而坐,手中掐诀,顿时她的魂体缓缓的从躯体中开始脱离,脱离的过程中,没有带走身体的一丝生机,没有了灵魂的束缚,她的金身之上,轰然爆发出大量的生机,在阵法的作用下,慢慢的传导到灵隐星的每一处角落,一点点的吸引着无处不在的血丝。

这些生机,并不是用来喂养血丝,所以耗费的速度极慢,但是在幽鱼莉放弃了自己的身体之后,这些生机变成了无主之物,若不是有大阵的引导,定然会很快溃散。

没有了身体支持的魂体,刚刚离开身体,便有溃散的趋势,幽鱼莉终于在所有意识都清晰的情况之下看清了自己的灵魂,两个强大的魂体,重叠在一起,甚至已经融合了一些,然后六个看上去只是虚影的魂体,像一只只扣子一般,吸附在重叠在一起的两个魂体之上,还有一个很是弱小的魂体,刚一暴露出来,便不由自主的要离开。

无尽的撕扯之力,从她的魂体之内出现,极力的撕扯着她的魂体,最后的这段意识中,幽鱼莉也明白了人得灵魂为何会唤作魂魄了,那两个强大的魂体,明显便是魂,而其余六个则是魄,还有那最后一个想要离开的魄,竟然带着墨弃的气息。

看到这些,幽鱼莉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墨弃刚出生时不会说话了,因为自己的第七魄正是墨弃的,这个原因,还要归咎于婴修门,若不是婴修门特殊的功法,墨离也不会死,而墨弃也不会被她吸走言轮魄。

彻底的看清了自己的灵魂,幽鱼莉也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但是时间已经不多,因为她自己的能力,已经无法继续组织那想要分裂她魂魄的力量。

终于她的承受能力到达了极限,好似将要被压死的骆驼身上,天灾一般的落下一根稻草,她的魂体开始分裂,她的意识,也随着分裂开始变淡。

她最后看一眼地面上的戒指,那里存放着自己两个儿子的肉身。

“墨,不知道有没有来世了,鱼莉没用,儿子就交给你了,有了易筋经和九转金身诀的支持,应该对以后的复活,会有帮助的。墨,不能陪你走完一生,我很遗憾,但是在这有限的时光里,我还是很庆幸遇到了你,是你让我懂得了爱,是你让我拥有了家,如果真的有来世,我还去小海村等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墨!”幽鱼莉在心里对远在天边的墨语说着。

此刻,身处魔界的墨语,正在努力的修炼之中,突然之间感到一阵心慌,他第一时间便取出一家四口的生机豆,生机豆上面的表现,让墨语瞬间陷入疯狂之中。

魂魄渐渐的分散,幽鱼莉还是努力的用自己的力量抵抗着灵魂之内的那一股分裂之力,最后她抬头看向天空,一股恨意猛然爆发,她没有再说话,而是把这最后一眼所看到的天,全部深深的记在灵魂中,若有来生,同样逆天而行!

突然间,她看到天空中有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这东西竟然给她一股极为熟悉的感觉,竟然吸引着她前去,但是如今的她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光,哪里还动得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空中那片飘渺的东西。

可是这团东西对她的吸引却越来越浓重,她的魂体内,也开始生出寂灭之气,她知道,只要这寂灭之气完全的充斥自己的灵魂之时,就是她彻底消亡的时候,此刻,她虽然没有完全放下自己的儿子和丈夫,但是也已经无法挽回了。

只是天空中那团气息对她的吸引,让她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本能的向着天空那团东西抓去,说来也怪,看上去很远的那团东西,在幽鱼莉本能的抬起魂体手臂的时候,这团东西竟然瞬间就出现在了她的手心中。

把这团东西抓在手中,幽鱼莉感觉这团东西原本就应该属于自己,仿佛这东西是自己的一部分一般,这团东西在接触到她的魂体手掌的同时,便开始向着她的魂体融去。

在这团东西融入的过程中,幽鱼莉感觉到了一股极大的力量,这股力量,让她隐隐的想起了一些东西,尤其是“天道”两个字。

寂灭之气增加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便充斥了幽鱼莉魂体的一半,而那团东西却好似在和寂灭之气比赛一般,融入的速度更快,在寂灭之气充斥了幽鱼莉魂体的一半之时,它便完全融入了幽鱼莉的魂体。

原本在寂灭之气中陷入溃散过程中的魂魄,在这团东西融入了魂体之后,竟然停止了溃散,而且这团东西上面所带的力量,竟然急速的修复着幽鱼莉的两魂七魄。

魂魄被修复的过程中,幽鱼莉的意识又慢慢的开始恢复,但她魂体之内已经充斥了一半的寂灭之气,却是没有离去,仿佛不甘失败一样,挣扎在她的魂体之内。

幽鱼莉忽然想到了一些东西,曾有人告诉她,踏入第三步的标志便是引天道入体,难道说那团虚无缥缈的东西,便是天道么?

这般想着,幽鱼莉的心底那股恨意便出来开始作祟,使得现在很虚弱的她,对这个疑为天道的东西很是排斥,但是此刻幽鱼莉的理智占了上风,她知道自己不能让这团东西离去,否则的话,她就真的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