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武死后,其子赵景叔继位。赵景叔时,晋国的大权已经很明显被卿大夫们架空了。
晋国的大臣叔向曾经悄悄的和前来交好的齐国使者晏婴灯下夜谈,一个感叹晋国六卿坐大而国君不能治,一个忧愁齐国田氏专权而国君日卑,说起来,各有各的愁,各有各的忧。
事实上到最后,他们的担忧都变成了现实,晋国是被魏、赵、韩三家瓜分而消亡;齐国虽然国名没变,但是国君也由原来的姜氏(姜子牙后人)变成了田氏整个的换药不换汤。
早在晋悼公的时候,晋国的新六卿赵氏、魏氏、韩氏、知氏、范氏、中行氏基本上已经瓜分了晋君的权力,在国中划分了势力范围。
其中,知氏和中行氏都是荀氏后人,只因为荀罃与荀偃叔侄同在军中为大将,打仗的时候“荀”字旗帜一竖,两人的部将未免晕头转向,找不着主家;又因为荀罃的父亲荀首食邑在知地,荀偃父亲荀庚曾经做过中行将军,干脆这二人分别以知氏、中行氏为号,以免混乱。后来,索性就各自成一个新的氏族了。
晋平公初期,晋国轮到范氏执政。原本晋国还有一大显赫家族,即栾氏。只因为栾氏与赵氏、中行氏、范氏都有过节,范氏执政的时候,栾氏的主心骨老头子恰好归西,于是范氏率领晋国六卿几场斗智斗勇,把栾氏一族砍尽杀绝,栾氏从此在晋国除名。范氏之后,便是赵武执政,或许是想及自身的切肤之痛吧,他倒没有对内干下什么,光顾着与楚国纠缠了。
赵武之后,韩氏、魏氏相继为政,这两家却没对晋君客气,对其进一步削权、分地、再削权、再分地,大大巩固、增强了六卿的势力。可怜晋君如同傀儡,卿大夫们轮流操纵。
与此同时,为了增强实力,六卿各自在各自的地盘上进行了一系列的政治经济改革,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田亩志”和“地税志”。这是一场深刻的经济变革。
原来的田亩是规定“步百为亩”。改革之后,范氏、中行氏以一百六十步为亩;知氏以一百八十步为亩;韩氏、魏氏以二百步为亩;赵氏最下血本,以二百四十步为亩。同时,赵氏不征土地税,其他五家都“伍税之”,采用五分抽一得税制。
赵氏的亩制最大,又不征税,孙武便认为这样可以使百姓富裕,得到百姓的拥护。当时他曾经预言,晋国六卿兼并战争中,实行田亩最小制的范氏、中行氏必定先亡,其次是知氏,最后是韩氏、魏氏,只有赵氏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取代晋国。
历史的发展与他所料差不多,只是范氏、中行氏、知氏相继灭亡后,韩氏、魏氏没有灭亡,而是与赵氏一起三分晋国天下。说起来,孙武还真是了不起,不但用兵如神,还早在几千年前就深刻的认识到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马克思主义原理。
且说赵景叔没多少年活头,他死之后,由儿子赵鞅继位,即赵简子。
赵武、韩氏、魏氏相继为政后,轮到了知氏。知氏当权的期间,晋国的权力分配发生了巨大的变动。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赵鞅向大夫赵午索要五百家人口作为自己革命根据地晋阳(今山西太原西南)的守卫,这在弱肉强食的年代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鞅很强势,赵午忍着一口气答应了,但是赵午的父亲兄弟都觉得太窝囊,坚决不肯答应。赵鞅一气之下把赵午抓了起来,后来干脆杀掉了。赵午的父兄大怒,以邯郸作为根据地造起反来。赵鞅便迫使晋君派人围攻邯郸,擒拿反贼。偏偏派去的人中有范氏和中行氏,范氏中行氏与赵午交情很好,而且见到赵午如此下场,未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两家一合计,索性掉过头来反了赵鞅,要杀了赵鞅为赵午报仇。赵鞅措手不及,只得匆匆逃离国都绛城退守老巢晋阳。
恰好,当时知氏和韩氏、魏氏三家六只眼睛都不约而同望着比较弱小的范氏、中行氏的土地人口。于是这三家又趁这个借口联合起来,把范氏中行氏打得大败,使他们不得不出奔朝歌(今河南淇县)。
赵鞅得到消息之后,立即返回绛城,由他领头,率领几家人的联合部队把朝歌围困了起来,誓要捉拿范氏、中行氏的人,这一困就是将近四年。
朝歌的粮食撑不下去了,范氏中行氏悄悄的派人到齐国请求粮食援助,许以若干好处。齐国果然派出了送粮大队,由离朝歌较近的郑国派兵护送。
赵鞅当时在与范氏中行氏的纠缠斗争中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偏偏郑国的军队又插进来一手,这也是他始料不及的。
可是这一仗太重要了,如果输了这一仗,就等于输掉了赵氏在晋国的一切权力。于是赵鞅向全军发出了总动员令,他的动员令很简单,就是按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原则动员三军。
他当时下令说,凡是打败敌人的,上大夫可以得到一个县的赏赐,下大夫可以得到一个郡的赏赐(当时的县要比郡大),勇士可以得到十万亩地的赏赐,其他庶人、商人、奴隶都可以免除税赋,脱离贱籍。可见,当时赵氏对敌的决心有多么大。也正是靠了重赏鼓舞起来的锐气与勇气,赵氏军队奋不顾身,几经交战、几处险地最终把郑国人杀退,把冒死出来接应的范氏中行氏也杀得丢盔弃甲,夺得了“齐粟千车”。范氏中行氏被迫放弃了朝歌,一路翻山越岭逃到了齐国。自此,晋国由六卿变成了四卿。
后来,知氏、韩氏、赵氏、魏氏分阶段、分步骤的尽力瓜分了范氏和中行氏的土地人口。其他的暂且不说,邯郸就是这样落到了赵鞅的手里,在后来的历史中,邯郸将作为赵国的都城,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
第13章 六卿兼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