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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寇边

入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那个神秘怪异的神火之地使我万分好奇,到底那里是不是如我所料呢?听听外面风声渐低,好象雪也停了,老天,你这不是考验我的好奇心吗?及至天明看时,雪已渐渐稀疏。我心中揣着个小兔般偷偷蒙着一块厚厚的湿麻布,慢慢地摸到神火之地的边缘。
数十米外,隔着湿布我也能闻到煤未能完全燃烧所留下的刺鼻的一氧化碳气体,实验室里做过这种试验的我几乎是完全确定了我原先的猜想。不一会儿,一片焦炭凝成的地层跃入我的眼帘,百年来的风化使表皮的土层早已剥落无踪,出现在我面前的就是个完完全全的露天煤矿!我带着几块敲下来的煤块赶回村子,一个人躲在屋子后面,偷偷拿几把柴火试了试,不一会儿,只见那几块煤块燃得通红,映得我激动的脸孔兴奋不已。
蓦地身后传来的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是什么东西?”
我仿佛被当头浇下一瓢冰水,轻叫一声,扭头一看,只见拓顿老爹和一个威武的年轻配剑武士正盯着那燃得正艳的煤块。”老爹,这是。。。。。。煤块。”我的声音低得自己都听不清,冷汗开始渗出,但却不是为了他们发现后给我的训斥或惩罚,而是为了可能的改变历史的后果!
他俩盯着那煤块好一会儿没说话,但是脸上的神色却是越来越激动。正当我胆战心惊之际,拓顿老爹长吁一口气,道:”格丹,你这次可要立大功了!”我惊异地望着那个孔武有力的年轻人,正好他也向我望过来,严厉眼神刺得我不敢对视,原来他就是也先的大哥格丹啊!
格丹抬头望天一笑:”这还不是锡林兄弟帮了我个大忙吗!哈哈!”
我不明所以,就算燃料解决了,还有粮草呢?不过他们好象没有怪罪我的意思,我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回房躺在炕上,脑中犹在嗡嗡作响,刚才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这煤矿的事情,如果他们大规模开采使用的话不是就会改变历史的进程吗?可是我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去揭开这个谜呢?我忽地后悔起来,深怀忐忑,迷糊中头痛欲裂,一觉睡了过去。
清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只听得村里人喧马嘶,也急忙爬将起来。出门一看,只见数百彪形大汉正源源不断地把许多大麻袋从马车上卸下来,运进村中央的大粮仓,原来是运粮草的到了。我这才醒悟过来,万人军队开拔怎么会不带粮草呢,老爹他们只不过是想多准备点使军队能够宽裕点罢了。
我心里松了一松,转念想起老爹说的格丹要立功了的话,却又提到嗓子眼上。格丹想要攻打两郡吗?我心里浮起那染遍小村的鲜血,无数无辜的百姓,只觉一阵心寒。战争真是不可避免的吗?我心里顿时一片茫然。
数十日来,我每日彷徨无计,既不知道那些万恶的”仙”人怎么把我弄到这个世间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把我弄到这里来干什么。是让我来做一个历史看客呢还是要我来做救世主?改变历史是不是会改变未来世界呀,老大们?别是你们也不知道改变历史会不会改变未来,才让我来做试验的吧?
改变还是任其发展,这是个问题。我在低矮狭小的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一时不能决定。
老爹推门而入,格凡扶剑紧随其后,只听格丹哈哈大笑道:”。。。。。。这样发动进攻,包管五原手到擒来!”又恨恨道:”这次进城也不须屠城,只消将那些汉人赶出城门,在这塞外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之间,看他们何处安身!”
老爹脸色一变转瞬即复,我也瞪大双眼望着他们。虽不知格丹何以自信满满地夸夸其谈,但总觉心中不安。只听老爹干笑道:”格丹若立此大功,单于必以右贤王之位相托。锡林还不快来恭贺格丹大哥!”我还未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格丹已牢牢抓住我的手,道:”其实此次如若成功,锡林兄弟才算立的首功!大哥得想想怎么样奖赏你才好!”
我心一动,道:”格丹大哥,你在我兄长那里帮他打了那么多次胜仗,锡林这里略尽绵力也是应有之举,无须什么奖奖赏。”
格丹一乐,道:”锡林兄弟真不愧为仙家子弟,说话这么动听,嘿嘿。可是看你那眼珠乱转的样子,哈哈。。。。。。说吧,要什么?格丹大哥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
”真的吗?”想来我是满脸的狡黠了。
”看着你这副样子我还真有点担心到时候舍不得了。我可以反悔吗?”
”不行!来不及了。。。。。。”
”好吧,你说吧。大不了大哥再去打下朔方郡城来为你请功!”
”我要那些汉人百姓!”我一字一顿道。眼角余光中,只见老爹仿佛松了口气,难道他也是这样想的吗?
”锡林兄弟要那些汉人干什么?”格丹不解问道。
”我只是想----格丹大哥进城了不要杀那些手无寸铁的汉人平民罢了,让他们就在九原郡城生活吧。”我静静道,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的。
”哦?为什么呢?”格丹显然没有准备,一脸的愕然。
我装模作样轻叹一下道:”个中原因纷杂,无法一一细说。第一,仙家有言,上天有好生之德,两军交战已然血流成河,何必为难那些平民百姓呢?”
格丹”哦”了一声,饶有兴趣地望着我:”那还有第二第三了?”
我不禁为自己加了个”第一”而生气,看来就这一条也许就能让他改变主意了。我忽地想起来,修仙的人说出来的这样的话,一般人怎敢不考虑考虑?何况这也非什么国政大事,他完全可以做决定的。
”第二就是留着那些汉人百姓对我匈奴各部族可是大大有利啊。”我无奈续道,”他们在这里不过是占用了些许我牧民用不上的土地田亩,可我们可以得到的却是远胜我族的十万能工巧匠,劳使苦役,对我族发展大有裨益啊。”我想起后世社会里分工之细密,硬编了一条理由出来,又要迎合他的心理,加上了后面几句,只是有几个字我说得有点言不由衷。
”嗯,有理。”他点头道,”第三呢?”
我一时语塞,扭头正看到老爹若有所思。”第三嘛,呵呵,暂时还没想好,问问老爹吧。”我立刻嫁祸于人。
”呵呵,这小家伙!”老爹好象被打断了沉思一样,”我在想为什么当年浑邪王单于会率南匈奴各部归降于汉的问题。”
”哦?那有什么关系么?我匈奴族各部也为黄帝之后,归降于汉有何不可?”格丹问道。老爹和我却微笑不答,他蓦地回过神来。”哦,我明白了。呵呵,多谢老爹和锡林兄弟提醒。格丹明白该怎么做了。哈哈。。。。。。”
我心微松,毕竟为了能少伤亡些无辜百姓做了点自己能做的事情。唉,老爹好象是个平和点的人,匈奴王单于要是也象他这样多好!
一连数日,村里都组织人手趁夜搬取”神煤”作燃料,又换出许多存储的枯草枝叶等作为格丹部队的牧草,我才知道,筹备和运输一支万人大军的粮草是多么的困难,怪不得格丹看到小小的煤块能做燃料时显得那么的惊喜了。十日后,格丹便领着他的部队”轻装突进”,与先期进城埋伏的部队里应外合,一举攻克五原郡,又以”不杀,不辱,不绝,允返”为条件逼降朔方郡城。消息传来,村里欢呼声震天价久久不绝。
时近隆冬,匈奴在失去河套平原百年之后,仅以数百骑伤亡的代价再次夺回要地,格丹居功至伟,立即被单于飞檄各地加封为右贤王,一时与去卑号称北地双鹰,各统数万雄师虎踞长城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