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馆,我坐在床上等待着贝尔醒来,因为晚上的事情,所以我以全无睡意,更多的是在心中越来越大的焦虑,直到清晨——
“你一晚上没睡吗?”他醒来后看到我穿着昨夜出去时穿的衣服坐在床上,皱了皱眉问道。
“我在等你醒来,有件事情希望你帮我查下。”他怔了一下,但是,在看到我非常认真的表情后马上就问道:
“要查什么事情?”
随后我将要他查探的事情告诉了他,作为医生在帮病人看病时要收集情报是很容易的,虽然贝尔不太喜欢我,但像这种重要的事情他还是会帮助我的。
傍晚,贝尔回到了房间。
“你要查的事情已经查到了,不过还真没想到这里是这么混乱的城市。”
“混乱的城市?”虽然从昨晚那个男人那里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但还是要做一下确认。
“对,虽然像咱们这样子刚来的人会不太清楚,但只要稍稍打听一下,就能知道这里自从5年前换了管理者后就越来越堕落,换的管理者名叫坦格。迪里,是个非常恶劣的领主,而你要查的另外两人中的伯安的住址已经查到了,要过去看看吗?”
“请带我过去。”伯安,为什么会只有伯安呢?璐璐不是应该和他在一起吗?到底是怎么回事!?感受到我焦急心情的吉尔,将马车赶到了最快的速度,我们一路飞驰,直到一家有些破烂的屋子前停了下来,这屋子的破损程度很难让人相信这里还住着人,我换上了一件带帽子的斗篷,以挡住自己的外貌。
“贝尔,你在前面走吧,说是我的朋友就好。”贝尔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选择了沉默。
当当当——
“哼,想进来就进来吧,没看到门没有锁吗!”门里传出的声音带有很重的酒气,我记得伯安是很少喝酒的啊。进了门,屋里一塌糊涂,断了腿的椅子,倾斜的桌子,梁上与屋角的蛛网,与屋子的外表一样,里面也已经肮脏的不成样子。
“你们想杀什么人呢?说来听听吧!”从屋子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了声音,那里有张床,床上坐着的是一个手上拿着酒瓶,眼神委靡不振的男子,我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个人,尽管他比起5年前变了很多,但我还是能认出他,而比起他的外貌变化更让我惊讶的是他所说出的话语。
“什么啊——,难道不是来找我杀人的?那就不要到这里来,还是觉得看着像我这样堕落的人,觉得有意思?”他的眼神已中有了怒气。
“为什么您会变成这个样子呢?这和奥蓝小姐告诉我的可不一样啊。”贝尔无视已经有些发怒的伯安说道。
“奥…………蓝?是那个银色头发?刚到这里时精神非常低落的那个小女孩?”他的眼神里闪烁出了一丝的光芒,看样子,他还记得我。
“后半句我不清楚,不过她是银色的头发没错。”
“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听到那个孩子的名字啊…………,现在,那孩子一定已经成为了出色的淑女了吧,这可是我们的约定,她说过会成为一位出色的淑女的,不过,我的约定已经无法完成了,”他的表情暗淡了,那个所谓的约定是我在7年前离开这个城市时和伯安的约定,他说会在我下次来到这里时,带着妻子与孩子招待我,而我则说会成为出色的淑女回到这里,当然,我的约定从一开始就是谎言,vampire(吸血鬼)不会长大,自然我也不可能成为成年的淑女回到这里,甚至就算再次来到这个城市也不打算和他们再次见面了,我以为那一别该是永恒了,却没想到上天总会作弄人,竟让我这样与他再次重逢。
“你是认识奥蓝的人吗?”
“是的,我是受她所托来看望你们的,你和璐璐小姐。”贝尔故意加重了璐璐两个字的音。而随着他问出这句话,男子的脸色已然变得惨白,而我也再次开始环视屋内,这里绝对不会是有女人居住的样子,再看看伯安的表情,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由然升起。
“璐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由于过于不安,我没有多考虑便脱口而出。
“你是?”由于我刚刚的喊声使他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更糟糕的是由于没有考虑就脱口而出,我连声音都没有作半点掩饰,因为害怕被猜出原本的身份,我慌张的不知该怎样回答他。
“她是我的妹妹,和我一起旅行的,还请您解释一下,为什么璐璐小姐没有和您在一起,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有义务清楚事情的经过,还有,也请您务必解释清楚我刚进门时,您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们想杀什么人呢?说来听听吧’?您这些年到底在作些什么!”不光帮我完美的解释了身份,而且还提出了关键的问题,贝尔果然很聪明,而被逼问了很多不愿回答的问题的伯安,早已无暇顾及我的身份,而是静静的在思考着,不就,终于开口继续说道:
“我可以告诉你想要的答案,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些条件,第一,这些事情和我现在的情况都不可以告诉奥蓝,我不想让她知道现在这悲哀的状况。第二,在清楚一切后,就请你带着你妹妹离开这里,这里不是可以长时间停留的地方。”
“这要看有没有必要,我会尽量答应你的要求。”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伯安有了一丝迟疑,但很快的又继续说道:
“这样也可以,相信你听了后也会认为不可以告诉那孩子的,首先,关于璐璐,她已经去世了。”
“怎么会!?”我诧异道。去世了,怎么可能,怎么会……虽然心中早已有了不祥的预感,但当这预感真正实现时,所受到的打击却远比想象中沉重。
“听我说完。”撇了一眼由于打击而呆立在一边的我,他继续述说着对于他而言应该是最痛心的过去。
“5年前这里换了新的领主,但是这个领主却根本就不曾为人们考虑过任何事情,反而放纵着违法的人员,收取肮脏的钱财,伤害真正执法的人。到了最后,更甚至做出了没有人性的事情,为了试验自己得到的特殊药品有什么作用,他竟然用那些善良的女孩子作药物的试验品,那时的我和其他一些还有良知与勇气的人,团结在一起准备讨伐这个虚伪的领主。然而,光顾着这件事情而完全无暇照顾家里的我,在一次会议结束后得到了让我后悔一生的消息,那就是奥蓝走后,成为了我妻子的璐璐,被领主抓走了,成为了众多的试验品之一,然后逝世了,我甚至连她的遗体都没能夺回来,我好几次潜进那间宅邸想夺回璐璐的遗体,但是无论怎么努力,最后都被扔了出来,坦格之所以不杀我,就只是因为觉得我可笑,觉得我愚蠢,连最重要的人都无法守护……”他的神情,非常激动,也非常的痛苦,从他的话语中,我和贝尔都深深的体会到了,他——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多么的爱自己的妻子,又是多么的恨自己无法保护妻子,恨自己在妻子死后,连她的遗体都无法夺回,同时这亦深深的震撼着我们的内心。
“失去了璐璐后,我已变得一蹶不振,于是,我开始帮人杀人,杀那些穿着警察外皮的野兽,杀那些以为用钱就能掩盖一切的人,但其实这一切都是逃避,因为我最想杀的人,我却杀不了,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啊。”话语中,充满了他的自嘲。
“…………不要再杀人了,停手吧,你的心还会痛,你还是人类啊…………”还不是怪物啊,既然心还会痛,那你就不会变成怪物的,但是,是人的话,杀了人自己也会心痛的,会伤害到自己的,所以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停手的,但是我也清楚唯一能阻止的了你的人,已不在这世间了。
我能为他作些什么?为我这已经如此痛苦却依然在不断伤害着自己的友人作些什么,想了许久,我得出了一个答案。
“你刚刚说了什么?”没有听见我的低语的伯安问道。
“没有什么,什么也……没有说,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一切,那么也该离开了……”
“等等,刚刚说的我的要求……!”
“我们不会告诉奥蓝……姐姐的。”没等他问完话,我就干脆的回答到,然后走向屋外。
对不起,我已经知道了,你一定不会想到我就是奥蓝的,而且如你没有完成约定一般,我也一样。
刚到屋外,贝尔便弯腰对我小声说道:
“看你刚刚的表情,看样子已经作出了什么决定吧,要不要我将马车赶到领主宅邸附近。”
“嗯……”贝尔很清楚我的做法,就算我们不常对话,但对彼此的做法和性格还是有着一定的默契的。
“我一定要夺回来……”而且要把那个罪魁祸首处理掉,在这种时候我会很庆幸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不必按照人类的规则去做,而且,人类的规则在这已经堕落的城市一点意义也没有,所以怪物的规则反而好用的多。
“我明白——尽管放手去做吧。”他将帽子压低了几分,然后毫不犹豫的说道。
第五章 七年的重逢(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