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风忍住疼痛,强打精神问:“是何人要诸位杀在下的。”
“无、敌、盘、龙、主。”言讫,五名剑手一跃而去。
白风强提一口气,走进树林深处,寻一宽敞处,服下一粒少林活命丹,又运气一周,这才长长嘘了一口气,心道:好险,这天罡剑阵果然非同小可,若再缠斗下去,只怕难逃此劫。
白风的确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天罡剑气,气属阳刚,逢刚则强,逢软则柔。倘若白风以刀剑枪棍之类的硬兵器招架,不出三招,手臂就会震麻,甚至震断,而金鞭树枝属软兵器之类,用以御敌,正好避刚就弱,故能与之相持,尤其是树叶被剑气蒸干,显得更薄更软,因而每次应敌,枝断而叶未损。白风身无暗器,见树叶无损,灵机一动,冒险一试,以树叶削面巾,岂知歪打正着,应了以至柔克至刚之理,方能一举奏效。
傍晚时分,白风寻迹赶至朱府院前的那片树林里。“公子终于来了。”白云一见白风,十分欣喜的奔跑过来,一到跟前见白风那身被剑气划得不成模样的衣服,忙从包袱里取出衣服递过来,关切的问:“公子,没负伤吧。”
白风摇了摇头,问:“两位官差进去了么?”白云答:“才进朱府,天未黑不敢进院,只好在此等待。”白风说道:“趁此时间,先看看这里的地形吧。”
“五剑手剑阵十分厉害,公子如何脱险的呢?”白云问。“这次全靠侥幸。”白风心有余悸的回答。
晚霞余晖从林间洒落,一条溪水缓缓流过,远处青山环绕,郁郁葱葱,近旁湖水如镜,波光闪闪。白风不禁脱口赞道:“依山傍水,真乃闲逸优雅之地。”“公子这里有座新坟。”白云的叫声,打断了白风的雅兴。便走过去,见坟上立着一石碑,上书:衡山剑侠华云清之墓。一代剑侠就此消失。白风感慨而叹:“人生处一世,去若朝露唏。”
暮色苍茫,星藏月隐,四周静寂。白风让白云在外望风,自己身如灵猴,飞上房顶,寻至正厅,揭开瓦朝下一看,只见勾鼻正与一个大汉在低声商议,凝神侧耳倾听。勾鼻道:“崔大人吩咐,此事十分重大,望庄主禀告帮主,务必派人护送。”大汉道:“只是在何地,如何取货还请明示。勾鼻道:“此事极为慎密,唯恐泄漏风声,故尚未告知明确地点,但崔大人吩咐,丁酉月癸酉日辰时在西湖岳王庙与下官会合,再确定地点。”
大汉道:“崔大人行事慎密,卑职已无后顾之忧,届时还请冯爷多关照。”勾鼻道:“崔大人再三嘱咐,一定要派几个武功高强的人沿途护送,且千万保密,万万不可走漏风声,现朝廷上杨涟老儿屡屡参劾魏大人,幸圣上深信魏大人,才使朝廷那般老家伙无可奈何,但此事若泄,授人以柄,纵然圣上不追究,那般老臣也不会轻易放过,只怕很难周全,因此只许成功,不得失败。”
白风听至此,心中大惊,自忖江湖人本不必插手朝廷之事,且皇帝昏庸,不辨奸忠,因此罹祸,咎由自取。但魏阉专权,滥杀无辜,倘若阴谋得逞,定使生灵涂炭。自己毕竟还是大明子民,不为君王弥祸,但为百姓消灾,此事不知便罢,既已知之,焉能袖手旁观。想到此,急从房顶跳下,正欲出庄,忽听一阵脚步声,急伏地下,待其走远,这才神不知鬼不觉离开朱府大院,会合白云离开了树林。
来到一个小镇上,就近找到一家客栈,一位老头拿着一盏油灯,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客官可要住店?”白云道:“可有上房和酒菜?”老头道:“房间倒有,只是没什么好菜了。”白风道:“我俩赶路太急,尚未吃饭,有现成食物不拘好坏拿些上来。”
一会儿老头端来几个馍,两大碗小米粥和几碟子酱菜歉疚的说:“店小只有这些食物,请客官包涵。”两人大半天未吃东西,又跑了那么远的路,早就又饿又累,一见食物送来,也顾不了酒菜的好坏,几下风卷残云,吃了个精光。顾不上洗漱就倒在床上,呼呼而睡。
一阵轻微的呻吟声,从隔壁传来。毕竟是练武之人,虽在沉睡之中,闻声亦一惊而起,看看窗外,已是朝阳东升。白风做了一阵吐纳,又将了悟掌门传授的拳法,练了一遍,顿时感到轻快无比。
洗漱毕正欲吩咐白云结帐,忽然隔壁又传来“哎哟”一声呻吟,便吩咐白云:“云儿去看看隔壁的病人,看能否帮一把。”
“公子,是中州四杰中的黑判官常二,躺在床上正发着烧呢。”白云匆匆跑来说道。
“走,看看去。”一听是常二,白风一惊,急步走去。
黑判官常二,躺在床上面如纸白,口里喘着粗气。白风上前摸摸额头,滚烫滚烫的。便说:“云儿,去打盆凉水来,用手巾打湿敷一敷。”白云端盆去打水。
白风弯腰察视常二的病情。“休得伤人。”声到拳风已到。白风头未动,反手一刁,正好擒住击来的拳头,回首一看却是白判官常大。
“白大侠!”常大惊呼一声,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常大侠,常二侠病了么,孟、文两位呢?白风急切地问。”常大擦了擦脸上的泪,长叹一声:“老二哪里是病,是中了十分厉害的掌伤。”接着便述说了事情的经过。
中州四杰自与白风分别后,为寻找凶手,四人兵分两路察访,每两日相聚一次。那天,常氏兄弟按约定的地方等候孟、文两位,过了约定的时间,仍不见来,两人正着急时,冷面剑客文云义匆匆赶来,一见面就说:“已查到一点线索,孟大哥正在盯梢,我们快去接应。”三人便循着孟天伦留下的记号,一路赶去。
来到一片树林里,金刀无敌孟天伦迎上来,指着前面的一座大院说:“人已进了朱府,此刻天还未黑,不敢贸然进去,只有等天黑再去一探。”趁此机会,孟天伦便对常氏兄弟讲述了找到线索的经过。
金刀无敌孟天伦与冷面剑客文云义,在许昌城口的一家酒店吃饭。一个红脸老者步履琅跄的进了店,人未进门就大声喊道:“小二,快拿十斤上好的酒来。”孟天伦一听,心道,这家伙好大的酒量,一个人开口就要十斤酒,吃得了么。于是便注意上了这红脸老者。只见小二端来一坛酒,老者用左手拍开泥封,并不用碗,就着酒坛喝了起来。喝一阵,闭目运功一阵,右肩上飘出一层白气。这样反复三次,一坛酒竟喝了个干干净净。喝完后,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扔到桌上,站起来就走。这人刚进来时还是步履踉呛,出去时已基本好啦。
孟天伦觉得此人内功深湛,运功疗伤之法颇为出奇,很是好奇,想看看刚才以酒疗伤,是否把地打湿,便走到刚才那老者坐的座位,却发现地上掉了一条手帕,拣起一看,手帕下角绣着一匹飞马,眼中一亮,便与文云义商量:“此人与三义庄血案定有关联,但功力太高,两人恐非其敌。”于是由孟天伦追踪这老者,文云义则去通知常氏兄弟,想合四人之力与老者一搏。
听完孟天伦的述叙,黑判官常二一蹦三尺,就要冲入朱府为三义庄报仇。被冷面剑客拉住,劝道:“四弟且莫鲁莽,一则这老者是否真是元凶,尚未查知,难作定论;再则此人功力奇高,若不谋定而后动,只怕非但报不了仇,反倒白搭了性命。莫若等天黑,摸清情况再说。”好不容易捱到天黑,中州四杰悄悄溜入朱府,七寻八找来到大厅旁,只见厅门大开,红脸老者正在厅里喝茶。黑判官常二沉不住气,甩手就是三刀,其他人想阻已来不及。这老者似乎未曾知晓,眼见三把飞刀分三路直击人迎、鸠尾、气海三大要穴,就在刀锋逼近之际,这老者左手轻轻一挥,三把短刀竟断成六片,掉在地上。
红脸老者嗨嗨一笑:“四位嘉宾,见面礼也送了,为何傍门而不入。”四杰已知行踪早露,暗查已是不行,率性来个明访吧,于是四人昂然而入。
红脸老者指着椅子说:“老夫知你们已来多时,早已备好座位,为何迟迟才到。”
四杰面面相觑,心道自以为做的隐秘,岂知已全落到别人的掌握之中。事以至此也只得硬着头皮坐下再说。孟天伦双手一拱:“中州四杰冒昧来访,敬请海涵,此次登门是想请教一件事。”
红脸老者倨傲的说:“有事快说,老夫还有事,没有时间陪你们。”
孟天伦道:“数十几天前,三义庄发生的血案,老先生可否告知是谁做的。”
红脸老者冷笑一声:“素闻中州四杰乃是江湖义士,不知何时改行做了衙门捕快。”
黑判官常二一听,忍不住指着红脸老者骂道:“老贼,三义庄的命案是不是你做的。”
红脸老者哈哈一笑:“你们既不是捕快,是与不是与你们无关,你们若要问,应去府衙,如何来问老夫。而你们夜闯民宅,上门闹事,飞刀杀人,又该当何罪。”
冷面剑客文义云厉声道:“府衙遮人耳目之辞,岂可为信,老先生堂堂丈夫,怎可效懦夫之所为,敢做而不敢当。”
红脸老人面色一变,凶神恶煞般的说道:“反正你们与死人无异,告诉你们也无妨,不错,三义庄血案就是我司马龙所为这又怎么样呢,你们能奈我何么。”
常二一听,怒火万丈厉声骂道:“司马老贼,我宰了你,替三义庄十四条人命报仇”说着挥刀向司马龙砍去。刀风未至,司马龙扬起左手挥出一掌,常二如遭电击,顿时倒地不省人事。冷面剑客文云义惊呼:“不好,快撤。”
第10章 暗入朱府探敌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