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穿奉化、过宁海、经黄岩,朝行夜露风尘仆仆。白风跟着司马龙,快不得、慢不得、近不得、远不得,过近过快易露行踪,太慢太远怕失踪迹。跟了一段慢慢的也摸出一些规律,司马龙沿途凡遇酒店,总要进去一饮。因此白风时而在前坐等,时而在后急追。不几日就已来到雁荡山下。
雁荡诸峰,峻拔险怪上耸千尺,入山小径曲折盘旋,司马龙一行只得弃马而行。白风跟踪至此,着实为难:跟下去,因山径小道,行人稀少,容易被人发现。自己孤身一人实难救出白云。不跟踪,山大路多,万一岔道就无法再找到司马龙,更谈不上救白云了。权衡再三,白风觉得还是要冒冒险,继续跟踪下去。
行至天柱峰,前面是峭壁悬崖,深若百丈,且与对面的展旗峰对峙而立,两峰宽约十余丈,只有一根巨索横于两峰之间,成为唯一的通道。
白风暗喜,只要司马龙先过去,便有七成把握救出白云。岂知这司马龙十分狡猾,先让两名武师过去,又让朱敛财带一名武师殿后,自己提着白云飞掠而过。白风正欲过去,右耳猛地跳了几跳,心知过去有危险,但为了救白云,也只得飞渡巨索,尾随而去。谁知过了展旗峰竟不见了司马龙一行的踪影,心中大急。快步急追,行若数十步,只见司马龙皮笑肉不笑的立在那里,朱敛财和其他武师押着白云,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白云欲躲不及,欲退无路,便坦然的向前走去。
朱敛财一拱手:“陈兄幸会,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在此奇峰峭壁之地,居然能够相遇岂不怪哉,不知陈兄到此有何贵干。”
白风直截了当的说道:“朱兄何故明知故问,在下小僮被掳,故而不惜数百里追踪,不知小僮因何得罪诸位,在下在此向诸位赔罪,请宽恕小僮无知之过。”白风说完拱手向司马龙施了一礼。
司马龙哼哼冷笑:“这娃娃是你的小僮,有道是子不教,父之过,仆不良,主之罪。你的小僮毒死老夫的马,并给朱庄主的马吃了泻药,害得我们误了大事,其罪在不赦,你身为主子亦应同担此罪。”
白风理直气壮的说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尊驾所言,是否亲眼所见,是否当场抓住,若如是,尊驾的马又如何会被毒死,朱庄主的马又如何会被下泻药。若并未亲眼所见、当场抓住,又如何断定是小僮所为。”
朱敛财直接问道:“陈公子,我们打开窗子说亮话,那批货是不是你弄去了,若是请原货奉还,我们既往不咎。”
白风佯作糊涂:“朱兄所言,在下如坠云里,在下家有家财万贯,不愁吃用,本人既不行商,又无敛财之嗜好,要你的货干嘛。”
司马龙怒声道:“小子休呈口舌之利,好汉做事好汉当,你既然敢做为何不敢承认,那批军火你劫到哪里去了。”
“什么,军火。”白风佯作诧异的说:“在下性喜游山玩水,对开山打洞,行军作战之事全无兴趣,要你的军火干嘛。”接着又故作恍然大悟:“怪不得朱兄生意如此红火,原来做的是军火生意。”
朱敛财因军火被掉包,若不是司马龙查看,至今还蒙在鼓里。如此被人愚弄,其愤怒之情可想而知。因此对陈公子的有意闪烁其辞甚为光火,已不耐再绕圈子,便厉声说道:“陈公子何必遮遮掩掩,你探知我们在北仑港接货之秘,令小僮在途中做了手脚,使我们不能按约而至,便冒充我们与东瀛人接头,杀人越货后又鱼目混珠蒙骗我们,因我一时大意才堕你奸计。不知陈公子与我们有何冤仇,而要与我们作对……。”
司马龙未等朱敛财说完就插言道:“这小子不姓陈,一定是屡屡与我作对,并在朱府救出孟天伦、文云义的臭小子白风。”
“不错,在下就是白风,司马先生真不愧为一帮之主,其见识硬是高人一等,居然一猜就中,佩服佩服。”白风有意挖苦道。
朱敛财说道:“陈——哦,白公子,所谓江湖人只管江湖事,白公子既系江湖人何苦要管官家之事呢。”
白风道:“朱庄主,你们亦系江湖中人,为何助桀行虐,替魏阉卖命与倭寇勾结,甘做魏阉篡权谋位的爪牙呢。”
朱敛财道:“白公子,在西湖岳王庙前,你亦对岳王的愚忠深表不值,叹息岳王不能效赵匡胤陈桥兵变之所为。此刻又如何言之过腐呢。当今皇上昏庸无道,既不能抵御外侮,使满洲兵屡犯我境,又不能治国安民,致使百姓民不聊生,如此内忧外患,足见明朝气数已尽。况且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换了多少朝,变了多少代,皇位岂是朱家一姓独享,倘若别人有能力取而代之,又有何不可,管他篡位不篡位。”
白风道:“不错,皇位若神器,惟有德者居之,想当年岳武穆精忠报国,爱民如子,且具雄才伟略,而能一战丧尽金兵胆,可谓有德者矣。倘能一统天下,必能安帮治国,不至于使汉室江山为金人掠夺,故在下很为岳将军感到惋惜。然魏忠贤阉贼也,岂可与岳将军相提并论。想魏阉无非是依仗姘头客氏之势,凭其阿谀奉承之能,蒙塞视听、把持朝政、结党营私、排斥贤能、勾结倭寇、卖国为荣、贪赃枉法、鱼肉人民,如此乱臣贼子,人民恨不得剥其皮,食其肉,倘若奸谋得逞,国土将送入倭寇之手,人民将沦为亡国之奴,生灵遭涂炭,百姓定遭殃。只要稍有良知,又岂能置身事外,坐视不理。”
司马龙听到此暴跳如雷,怒声喝道:“小子休得大放厥词,那批军火到底在哪里,只要告诉老夫,就将小僮给你,并不追究你的罪过,否则,叫你尝尝老夫的厉害。”说罢抡掌向一颗大树劈去,只听“嘭”的一声,一棵合抱之树应声而倒。
白风心中一凛,暗道,这老贼掌力可真厉害。口中“唉——”的长叹一声:“司马先生的武功的确不凡,只是人品却卑鄙龌龊,竟甘为阉贼爪牙,实是可惜可叹可耻可恨。”
司马龙知口舌上占不了便宜,便急步走向前:“小子巧舌如簧,老夫来伸量一下,你小子到底有多少斤两,你的拳脚功夫有没有你的口舌厉害,说着扬掌欲击。
朱敛财走上来:“帮主让小人先领教这小子几招吧。”
司马龙点点头:“也好,看看这小子值不值得老夫亲自动手。”
朱敛财走向前一拱手:“白公子,请指教。”说着已拉开了架势。
白风想;白云已在对方手里,如果抓住朱敛财做人质,也许能够换回白云呢。只是还有一个司马龙,这一战既不能赢得太轻松,又要赢得出其不意。因此负手向前故作悠闲:“既然如此,就请朱庄主赐教。”样子十分随便,一副未把对手放在眼里的模样。
朱敛财能在司马龙手下担当一庄之主,自然不是庸手,尤其是一套迷踪拳,得自异人传授,确有其独特之处。加之屡被白风戏弄,使其丢失军火,受到斥责,更把白风恨之入骨,眼见对方一副傲慢的神情,更激起三丈的无明火,恨不得一口把他吞吃了才心甘。因此一上手就全力以赴,招招皆是杀手。迷踪之拳既为迷踪,自然有着扑朔迷离的特点。只见他回击之处,拳影纷舞,似击面门,实指胸腹,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一时间把白风逼了个手忙脚乱。
第17章 死里逃生遇神医(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