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灵异言情> 天空纪元之永恒的守护>第3章 霞光
晚霞悄悄爬上天空,又悄悄从西边垂下,被天边城市的高楼切割成了碎片,一片一片散落在我的视野里。
唉,又看不到了。如果没有那片高楼,我估计我们还能再看一个小时的霞光。我对旁边的小天说,却不看他,眼神直钩钩地盯着最后一片即将消失在高楼的剪影中的红霞。我喜欢霞光,因为我头顶的天空总是灰白。有阳光时灰白,没有阳光时也灰白。不下雨时灰白,下雨时还灰白。只有夜晚才会渐渐黯淡下去,暗得没有一丝星辰。即使有时月亮挂在天际,却也不是明月,就像被罩上了一层黑纱帐的微弱灯光。只有在霞光浸染时,天空才会出现活跃的色调,可是,那种色调在天空的尽头盛开后却瞬间凋零。
小天也感慨,是啊,那么匆忙,就走了。
我在草地上躺下,小天也躺下,他的头顶与我的头顶靠在一起,我们形成了一个180度的角。但我更喜欢用另一种比喻来形容:我们各是一条线段,在一个交点,相互凝结,凝结成一条。
我们盯着重新变得灰白的天空,小天说,或许这才是天空真实的颜色吧。绚丽的霞光,或许只是过客呢。
听到他这句话,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一股莫名的忧伤像晚霞一样悄悄滋生蔓延。我说,以前看过一个神话传说,好像在混沌初开时吧,一个巨人追着太阳,不让它落下,直到耗劲精力死去。当时觉得那人特傻,但现在,我也想像他一样,不过我不是追太阳。我想追上晚霞,告诉她,留下来,天空会因她而美丽。
小天没有说话,嘴里像含着什么东西吧唧吧唧的。我坐起来,看到他嘴里正叼着一丝草叶。
你这小子,忘了上次你的马踩坏草地那丫头片子怎么教育你的了?
他继续吧唧吧唧的,说话的声音变得有点大舌头。他说,杨雨你知道上次雯雯为什么会对我大发脾气然后跑回家吗?
废话,她把她爸的草原当自己的儿女,整天小心翼翼真像带孩子似的。你踩坏了人家的心肝人家的宝贝当然该挨批评教育了。突然觉得我的话有诽谤的嫌疑,然后赶忙改口。说错了,不是你踩坏了人家的心肝宝贝,而是你的马。草地是她的孩子,铁马是你的孩子,你孩子欺负了她的孩子做家长的当然应该接受对方家长的教育了。
他摇头,你这什么比喻啊,我还未婚青年一个,你可别乱讲,什么孩子不孩子的,如果以后找不到女朋友我非找你。
我是男的哎,你找不到女朋友找我有什么用?难道还想让我将功补过以身相许?
他笑了,不跟你瞎掰,知道不是你的对手。那天雯雯生气的原因是我骗她……
什么什么什么?你连她都敢骗!你是不是觉得对人生失去了兴趣啊?
去你的,什么跟什么啊。我给她打电话时说你也在,所以她才肯过来玩。可是你把我一个人扔那晾着走了,她一来就对我大吼大叫,真像你说的,沉潜艇落飞船。
我重新躺下,说,我知道了,她本来那一肚子的火是要对我发的,可惜我不在了而被你幸运的撞上了,而且还端端正正地撞在了枪口上。真是辛苦你了。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难道你就看不出来雯雯喜欢你?
我没真傻,也没装傻,但听了他这句话我就傻了。那丫头片子会喜欢我?对,她确实喜欢我,喜欢像我爸那样变着法子折腾我,不把我弄得进骨灰盒子不开心。想想从小到大,那混丫头有哪次对我说话是轻言细语的?每次拉开嗓门就嚷,我爸和小天的嚷法虽然都够让人惊讶好久了,可到了那鬼丫头那也只得靠一边凉快去。她一嚷就拿出非正常的声音,声音过处,寸草不生。但这种声音也不是随时可见,他只对我嚷而对小天说话时就温柔很多,有时候甚至还很淑女地微笑,点头。记得还是上幼稚园的时候,有一次这丫头竟当选了优秀小天使。而我很不服气,想肯定是哪位阿姨喝多了酒才选了她,因为我爸在喝多了酒的时候才会颠倒乾坤突然温柔一次。当一位阿姨把小天使王冠戴在她头上后,让她讲几句感言。正好扩音器突然闹别扭不发声了,而我正在讲台下面得意呢。瞧瞧,连扩音器都不服你当选优秀小天使。阿姨急得把扩音器敲来敲去,可还是没反映。然后我看阿姨的嘴动了动,似乎在说,那么取消讲话吧。我在下面笑得喜气洋洋,心想这小天使肯定在台上就哭个嘻哩哗啦。没想到她调节了一下气息,不靠扩音器直接开讲。那声音,洪亮得小操场上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那嗓门,比扩音器还扩音器。她身边的阿姨笑得像我刚才哪样喜气洋洋,而我也愁得跟她想摔扩音器时一样了。
小天又说,我说呢,她真的喜欢你。
我问,你昨天带树叶去城里打针了?
他被我突然扭了180度的话题弄晕了头,一阵啊恩之后问,怎么了?
我说,你当时就没认真观察兽医的手?还有他手上的电子注射器?你真的没认真观察?他彻底晕了,坐起来似乎很紧张地问,怎么了?难道他对树叶动了手脚。我强忍住笑忍得胃痛,我说,别激动,树叶没事。我是想问,你有没有看到那注射器是否一不小心插在了你小子的脑袋上?
没,没有。不对,树叶明明是机器狗嘛,打什么针呢?他很郑重地说,似乎松了一口气。而我笑得在地上翻滚,他终于明白被我耍了,又开嚷,你这坏小子,拐着S弯道来骂我。昨天去打针的是我啊。改天我得去真的兽医院借个最大号的针筒来,给你塌塌实实地来一针抗痢疾疫苗。
嚷累了,重新躺下。小天说,好久没见拉菲尔了吧。他这句话似乎是一座山峰,突兀地出现在我平静的心境里。恩,很久没见了。我附和了一声,却不愿去想那个人。
好像上次被你那一招什么什么的怪招打败以后就再也没见了呢。
好像是吧。听小天这么一说,那个高高的身影,白皙的皮肤,宝石蓝的瞳孔又渐渐爬上心头。最清晰的却不是这些,而是白皙的皮肤上那道伤口,还有从伤口逃逸而出的鲜红的血迹,顺着他的肌肤滑下,迎着阳光,红得刺眼。
他应该去天空军校了吧,他曾说他想做一个高级军官。小天不顾我对那个人的讨厌继续一截是一截的念叨着。
我不说话了,眼神向城市上方的天空侧了侧。
渐渐地静谧下来,只有晚风掠过草原的声音,我听到一层又一层的浪花,低低地说着话,脚步声越来越远。我也拔了一棵草,咬在嘴里,眼神停在微微颤抖的草尖。高高的天空里,灰黑色渐渐将一切散在那里的回忆和向往遮罩。
睡着了吗?小天问。
没有,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其实我今天想和你告别的。
告别?去哪里。
那里。小天的手臂伸直了,指着遥远的天空。
想去那里还不容易?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勇气我可以帮你,在你脑袋上一枪就成功。
我不是说天堂。我是说天空基地,天空军校。拉菲尔离开前告诉我,一个男人要有自己的梦想,而男人最伟大的梦想就是做一名舍身保家的军人。星际间的战争断断续续,所以现在地球很需要我们。我想今天晚上就告诉我爸,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明天早上就出发。小雨,你保重。
恩,我会的。我很平静地说,心里滋味却怪怪的。男人要有自己的梦想,而我的梦想是什么?曾经在幼稚园时的梦想是希望吃好睡好玩好,十几年过去了,当初幼稚的梦想却依然根深蒂固,没有丝毫改变。难道这就是拉菲尔常常怪腔怪调地叫我小女生的原因吗?
小雨,难道你真的再没有其它梦想?
我笑了,你也知道我这人,只要吃好睡好玩好了就什么也不想了,哪还有什么梦想呢?
小雨,不要束缚自己的心了。其实你很早就想飞向天际了,不是吗?小天站起来,整理自己的衣服。他说,小雨,明天早上我会来找你告别的,先回家吧。
我默默点头,跳上飞板。
晚风多了几许凉意,从我的发丛,指间游移而过。
小雨,难道你真的再没有其它梦想?
小雨,不要束缚自己的心了。其实你很早就想飞向天际了,不是吗?
小天的话久久萦绕在耳际,难道我真的再没有其它梦想了吗?我在束缚自己的心吗?我很早就想飞了吗?为什么直到现在,我仍旧像一只断翅的鸟儿,还在父母的怀抱之下,还被凝固在地面,只能呆呆地看向往已久的天?
曾经,我和小天离家出走过一次,是在听了一个童话故事之后。故事里说世界上每个人都是曾有一对美丽的大翅膀的天使,下降到地面后,他们的羽翼也随之脱落,散落在陌生的地方。如果谁能找到自己的翅膀,就能重新变为天使,就能张开羽翼在天地间飞翔。我拉着小天去找我们的翅膀,当时我们都满脸稚气。他问我,为什么要找翅膀,找到翅膀能怎样?我说,找到翅膀我们就能够飞,想飞多高,就飞多高。我们还可以去看看,天空的外面是什么。
可是策划了好几天的出走实施不到五小时就夭折了,在这连天气都可以点播的年代,要找两个离家出走的小孩比找一只走失的宠物还容易。那以后我没有再说过想飞,因为我知道,我飞不远,飞不高。
跟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爸妈和我围着一张小圆桌吃晚饭,老爸板着个钢板脸,而老妈保持沉默时而向我碗里扔过来一片我不喜欢吃的蔬菜。
我咬着筷子脑袋,嘴里哼着连自己也听不懂的话。老爸只轻轻抬头用锐利的眼神瞄了我一眼,老妈终于不耐烦了,问,你嘴里哼个什么啊?
啊,那个……其实没什么,只是哼首刚学会的歌曲。
老爸再次抬头,他的眼神洞察能力真的很差劲,一句话差点让我被米饭咽死。他说,是不是又想买什么了?是不是在外面又闯祸了?
其实这样的话我听多了,不以为然。只是他的两个问句里都加了个“又”字,让我觉得自己在他心中仿佛就一个不折不扣的淘气包。我壮着胆说,怎么会呢?爸,我想告诉您,我要去天空学院报名,不管您同意不同意,明天早上就出发。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哪里搞错了,我怎么把小天的原句给搬了出来,这不是在公然宣告打算离家出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