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萝卜头见兰儿驰出,朝刘五岳奔去,暴喝一声,双脚一蹬,赶在兰儿的身前.兰儿见他拦阻,娇喝一声,骂道：“好狗不挡道,闪开.”
小萝卜头歪着小辫,喝道：“我不是狗,可我就不许你去.”
兰儿向左一闪,他却向左闪去,恰恰将兰儿挡住.兰儿又往右闪,他随即又望右去.兰儿见他好似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不由得怒喝一声,右脚飞踹小萝卜头的胯下.小萝卜头见她出手狠辣,但念她是刘五岳的朋友,急使一招旋风腿,轻轻挪开身子.
兰儿见一脚踹不到他,顿时更怒,暴喝一声,右手一拳朝小萝卜头的脸上击去.要她本不想打小萝卜头的脸,只是想趁此机会溜到刘五岳跟前,但小萝卜头死活挡住道路,不让她去.
等她一拳出手时,刘五岳也将四枚暗器抄在手里.兰儿朝小萝卜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愤愤的走回原地.她没有亲眼见刘五岳是怎样抓住暗器的,心里又有几分懊悔,要是能亲眼目睹,该有多好.这一招致命的绝招,都能让他避开,那还有什么招式能让刘五岳为难呢？
兰儿朝圈中望去,但见刘五岳衣袂飘飘,像力士般守卫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双眼,朝四大门的掌门人来回扫荡.夜,静谧,但紧张的气氛并没有松弛,并没有让任何人感到舒心.刘五岳身处场中,感受不到兰儿内心的恐慌,感触不到她绷紧的心弦,在为他忧虑,在为他疼痛.
刘五岳要有个三长两短,兰儿随时会为他做出傻事.刘五岳不知道,可在兰儿的心里几再容不下别人.
刘五岳接住四枚暗器时,朝小萝卜头和兰儿望了一眼,但觉他们的身形有点异样,但他无心他顾,庆幸刚才看出四大门掌门的破绽,抱拳一礼道：“承让.”
江南四门的掌门见刘五岳闭目躲避了四门的独门暗器功夫,不信之余同时对刘五岳又感到几分的敬畏.二十余载,四门掌门从未遇到个这样的高手,今晚逢此劲敌, 当敢欣慰.但他们所遇到的,是一个受伤的人,是一个看起来没有战斗力的人.他们再次大量刘五岳的全身,仿佛他不再是人,而是一个战神.
飘血剑法真的那么厉害无匹吗？四门掌门同时发出这样的疑问,他们也想见识见识真正的飘血剑法,可还未见到,已输在他的手上.他没有出招,只是随手接过射出的暗器.黑暗中能将暗器辨清,可谓目力惊人.可他的身手,为何让人恐惧？
四大门的掌门的脑海里,闪现着刘五岳在月魔宫搏斗的身影,闪现着离恨剑法的妙着,那一招,绝非泛泛之辈所能做到.那一招,不是他的剑法炉火纯青,是不能办到的.四人也开始怀疑,要是再给刘五岳一次机会,恐怕他也不能像那晚一样再将一个秦萧峰一样的高手挑于剑下.
四人不知那晚他是情到深处,为救徐孟琴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不经意间使出来的杀招,在刘五岳的眼里,那一招也再不能使出来.在特定的环境,使出的招式,往往令人不可思议,也令人感到再不能如前.
四人见他的手,在抖,抖得几乎无法看出,抖得奇妙,抖得几乎将四人都骗过.四人但见他的手,流着一种无形的真气,那是汗,是冷汗.四人虽有种被骗的感觉,但想刘五岳面对四个江湖上一顶一的高手,就算是他们自己,也会像他这样的.
刘五岳也注视着四人,希望从他们身上寻找到破绽.四人好像看出刘五岳的心事,不再给他机会,四人同时双手一扬,朝刘五岳拍出一掌,犹如海浪拍岸般朝他席卷 而来.四人同时推出一掌,卷起地上的积雪,打在刘五岳的脸上.刘五岳害怕四人使出这招,将积雪和暗器藏在一起发来,那他就会吃亏.
积雪和暗器在黑暗中,就像同一物质,漫天飞舞的雪,让刘五岳看到了四人在做殊死搏斗,谁也输不起这名.四人和他一人较量暗器功夫,本就占了一定优势,要是 胜不了他,四大门的声誉可想而知.但他又想不出以什么方式,来结束这场搏斗,不但挽回四人在江湖中的面子,也让自己立于不输之地.
但四人的暗器,只要脱手,打过来他就得接住,接不住不但输了,还不能管玉龙飞云剑派的事.只要离开玉龙飞云剑派,秀莲能否支撑得住,那就是一个谜.对不起 姜月娥,刘五岳的心就永远平静不下来.今晚一战,他只有赢,没有商量的余地.他不能因为顾全四门的面子,而值秀莲于不顾.
四人的暗器,同时朝飞舞的雪射来,朝他的四个穴位打来.刘五岳不知暗器何方,更不知四人会打哪一穴位.要是四人的暗器扫向他的全身,他就再无反击之力,只 要暗器驰来,总有一枚会打在他的身上.雪影翻飞,刘五岳的心弦紧绷,那一刻,他全神贯注,等待的却是死亡.他不想,可面对眼前的一切,没有选择.
刘五岳无奈地静听暗器的声音,可他除了听到雪飘来的声音外,再没听到什么声音.难道暗器,真的藏在雪里,可雪和暗器的重量凭感觉应该能区分开来.刘五岳的全身,毛骨悚然.
兰儿见到雪景,忙朝刘五岳奔去,小萝卜头喝道：“姑娘,不可如此.”
兰儿啐道：“我管不了,我要去救他.他们四个打一个,根本就不讲什么江湖规矩,我去帮公子,有什么错了.”
小萝卜头沉声道：“你瞎搅和什么啊,你这样会让大哥分心,大哥一分心,岂不是前功尽弃？”
兰儿喝道：“我不管,你不让开,我就使劲的踢你.要是公子被他们打败了,我就杀了你.”
小萝卜头甩了甩辫子,叹了口气道：“就算是你把我杀了,我也不让你去.你去了,反而给大哥增加危险,你知道不？”
兰儿怒喝一声,飞身而起,朝小萝卜头的脑门虚晃一招,奔向刘五岳.刘五岳听得风声,啸声喝出道：“兰儿,退下.”
江南四大门的掌门听有人闯来,连忙收招,顿时雪散风清,再没了初始的雪扬漫天,沙尘闭目.四大门的掌门突然朝刘五岳拱手道：“催命三郎果然人中豪杰,我四 门掌门佩服,得交此英雄,也算我四人没有白活此生.后面两次,就不再比了.我四门掌门虽算不上什么英雄好汉,也不会使奸诈之计.要是催命三郎不嫌弃,今晚 愿共饮三杯,还望…….”
刘五岳忙抱拳道：“这一次,分明是在下输了,在下曾言,只要输了,就不再管玉龙飞云剑派的事,不要说三杯酒,就算三十杯,今晚也奉陪.只是这荒山野林,除了玉龙飞云剑派有酒,再没别的地方了.”
四大门掌门当中一人仰天大笑道：“催命三郎不但人豪爽,还谦虚过人.明明是我四人输了,怎么说是你输了呢？你分明是瞧我四人不起.”
刘五岳朝兰儿喝道：“兰儿,还不过来像江南四大门的掌门赔罪,要不是你,四大掌门就不会收回暗器了.”
四大掌门齐声道：“赵大侠,要不是这位姑娘出手,我们就会自毁于暗器之下,是她救了我们,她何罪只有？”
刘五岳喝道：“是她无礼,才让四位大侠收招的.兰儿,你今晚不向四位掌门赔罪,休怪我不再认你.”
兰儿小嘴一嘟,朝四大掌门欠身道：“都是小女子不懂事,冒犯了四位掌门,还请四位掌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我这一回.”
四大掌门一听,忙朝刘五岳道：“你……,你这是怎么回事,竟…….”
刘五岳抱拳又道：“她刁蛮任性,不能让她执意胡为,还为四位海涵.既然不打不相识,我们就痛饮一晚,大醉方休.”
小萝卜头朝刘五岳递了个眼色,暗示他不要同四大门的掌门喝酒,万一一醉,有人趁机对玉龙飞云剑派下手,那该如何是好.刘五岳知道他的眼色里的暗示,但他又不想违背四人的意思.手朝四人一指道：“玉龙飞云剑派的掌门是在下的朋友,叨扰她一晚,想必不成问题.”
四门掌门人赧颜道：“既是赵大侠的朋友,那我四门掌门人来此,就算结交了一个朋友,不为他事.”
刘五岳忙道：“多谢四位掌门人,在下替玉龙飞云剑派的掌门先行谢过了.”
四人齐声道：“说哪里话,赵大侠的朋友,也是我四门掌门人的朋友.”
其实在刘五岳心里,一直担心秀莲的安危,现又不知道她的下落,邀了四门掌门人,不知能不能见到她.但刘五岳深信,血浓于水,秀莲和玫瑰红人,毕竟是亲姐妹,她们不可能为了天池怪人的遗体而让天池怪人不得安宁.
七人说着,各诉相见之欢.不多时,来到玉龙飞云剑派的小楼.刘五岳对小楼,再熟悉不过,可熟悉中又有几分陌生.想起琴音,想起小楼上的玉人.他真想那一刻 永恒,自己还是那么浑浑噩噩,什么也不知道.她便不会因为自己而死,也不会去到峰顶,和姜月娥决战,更不会发生两人双双赴黄泉的惨剧.
刘五岳望着一切,回想近几日发生的事,心在滴血.谁也不会有他这样对小楼的感情,谁也不会有这样的痛苦,谁也不会明白他的心事.他朝小楼望去,朦胧的窗帘,依稀站着她娇俏的身影,她的一袭薄纱似乎飘荡在风中,衣袂纷飞,手抱瑶琴.
那是梦幻,还是回忆？
刘五岳难以把握住激动的情绪,想叫出声来,突然觉得自己失态,忙朝四人望了一眼.小楼外,破败的粉墙又重回了原来的模样,刘五岳感到精神一爽,见到此景,可以肯定秀莲没事.
七人正朝洞内深处走去,忽听几声娇喝,七个白衣女子持剑驰来,将七人围住,喝道：“来者何人,胆敢私闯玉龙飞云剑派,速速报上名来.”
刘五岳忙拱手道：“麻烦通传一下贵派掌门,就说刘五岳求见.”
七人一听是刘五岳,慌忙扔掉长剑,齐刷刷跪下,禀道：“不知尊驾到来,还请见谅,冒犯之处,还请尊驾处罚.”
刘五岳忙拉起她们道：“你们这是为何,快快通报贵派掌门,我邀了四位朋友来叨扰贵派,还望…….”
正说间,忽听秀莲一声娇喝道：“既是赵公子相邀的朋友,还不速速通传.来人,备置酒菜,我要管待贵客.”
刘五岳听她说得威严无比,心里暗道：“你没事就好,我怕你出事,原来你安然无恙.秀莲,能再见你,月娥的临终交代的事我也算完结,不日我就要回江南了,你多保重.”
四门掌门见秀莲如此盛情,都朝刘五岳投去赞许的目光.
刘五岳朝四人望了一眼,跟随着两个玉龙飞云剑派的弟子,来到秀莲设下的酒席旁.刘五岳本想向秀莲引见四人,但又不知四人名讳,只得忍住不说.四人看出端倪,忙朝秀莲拱手道：“在下石诗龙,江南四门中最弱的掌门人,得瞻玉龙飞云剑派掌门玉容颜貌,此生不悔.”
秀莲朝石诗龙谦谦一礼道：“久闻江南四门掌门人器宇轩昂,石诗龙乃江湖人称暗器之王的龙门坐首,今日得睹风采,来我小派,蓬荜生辉,失敬失敬.”
石诗龙忙又指着其余三人道：“这是鼠门掌门郭宇新,我右面的这位是蛇门掌门刘向白,右首第二位神门掌门关世清.”
秀莲一一与他们见了礼,分宾主坐下.朝刘五岳道：“公子于敝派有恩,今日当着四大英雄的面,敬他一杯.四位英雄不悔责怪小妹失礼吧！”
石诗龙忙笑道：“催命三郎不但武功卓绝,豪爽仁侠,于我四人也有大恩,还让我等得遇掌门,应该敬他三杯.”
其余三人赔笑道：“正是此理.赵大侠可不能推,一定要喝三杯.”
兰儿一旁见了,先端起刘五岳的酒杯,朝秀莲道：“掌门这杯敬酒,我替公子先干为尽.”
四人朝兰儿道：“姑娘好酒量,只是…….”
兰儿似被酒呛了一下,朝四人道：“我家公子有病在身,不能多饮,还请各位见谅.你们的酒,就由我来替他喝了吧！”
刘五岳朝她环眼一瞪,喝道：“胡闹.”
小萝卜头也忙道：“大哥伤口未愈,不当多喝酒.”
四人甚感不快,但又怕刘五岳真的有病在身,只得道：“今晚不知赵大侠有烊,还请大侠…….”
刘五岳朝四人道：“伤无大碍,只是我这两位朋友向来对我爱护有加,是以…….在下在此向诸位赔罪了,还望诸位海涵.”
石诗龙朝刘五岳道：“赵大侠随意,我们多喝几杯,以尽欢嘘.”
刘五岳见小萝卜头和兰儿执意不让他喝,只得住口.
一夜春光已过,是以天朗气清,天气晴好,刘五岳来到秀莲房中,问明昨晚发生的事.才知玫瑰红人因知秀莲是她的亲妹妹后,随着那缕笛音消失在黑暗之中,不知去向.
刘五岳又问那缕笛音的来历,秀莲摇头道：“我也不知笛音的来历,听说一百年来,玉龙飞云剑派都无人听到这么销魂的笛音.笛音好像是劝君曲,失传多年的劝君 曲.笛音的主人,凭借玲珑笛,才能吹出如此美妙的笛音.没有玲珑笛,任凭世间的何人,都不会吹出这么悦耳的笛音.公子日后要是见到此人,定向他借他手中的 玲珑笛一瞧,方不失一会此人.”
刘五岳点首道：“昨晚我听笛音,忘记了所有的忧愁,比之宁氏七君子的摄魂之音,这算是天籁之音,无与伦比.只是主人为谁,倒真让人有些惦念.我此来的目的,是向你辞行的.”
秀莲听他要离开玉龙飞云剑派,神色一黯,幽幽的道：“你就不能多住几天吗？”
刘五岳喉头一哽,沉声道：“我若不奉天池前辈的遗体归谷,有违前辈遗命,今日一行,少却多少玉龙飞云剑派的厮杀.前辈遗体在玉龙飞云剑派多放一天,就会多有很多的武林高手赶来,你知道吗？”
秀莲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我不想你遇到危险.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也不知有多少武林人士半路抢劫,杀伐难免.五岳,请让我这样称呼你,好吗？”
刘五岳点头道：“没问题,我真的不想再在这里耽搁.你知道四门掌门来这里的目的,要不是阴差阳错让他们输了,他们必定踏平玉龙飞云剑派.我一走,玉龙盔铠也离开了玉龙飞云剑派,那样这里就会平静下来.重创下的玉龙飞云剑派,需要重振.”
秀莲不忍地点了点头道：“五岳,请让我深吻你的脸,让我永远记住你脸上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