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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文明与野蛮

凌云本以为基地会对如何运输这批重得自由人身份的公民挠头不已,没想到师部很快拿出了一个即安全又经济的方案。三架直升机将第五分队空运到营地,把身体太过虚弱的平民连同重要资料直接运回基地,剩余的平民赶着大车,在第五分队的保护下慢慢走回基地。至于那几辆民用汽车,则由随直升机赶来的几名驾驶员沿着一道横七竖八的路径驶回基地。
顺利完成解救任务,凌云带领着第一分队返回希望村。看完分队出示的确凿证据,徐克仁村长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干脆地履行了承诺,希望村正式回归国家,接受一二五基地的管辖。
久违的国旗缓缓在希望村升起,看着那片熟悉的颜色,百感交集的徐克仁邀请分队参观展示希望村历史的展览馆。在那个不大的房子里,凌云看到了全力对抗变异人的拳头,蹒跚寻找低辐射区域的脚步,努力建设聚居地的汗水,确定政治架构的智慧,和誓死捍卫公民权的鲜血……
如果说希望村展示的是光辉的文明,那么奴隶营地则揭露出残忍的野蛮。在基地的一张地图上,详细地标注着国土上存在的可疑目标,这数千个被怀疑为代表着反动、倒退、黑暗和野蛮的聚居点,占据着国土上现存一千万人口的大多数。国家所残余的最后力量,总数不到二十万的军人和平民必须去对抗这些黑手。在这一过程中,会有很多人因此而永远闭上双眼,成为文明神坛上的献祭。看着那些充满血汗的展览品,凌云暗暗想到。
希望村的地势相对平坦,可耕地远比山区丰富。精耕细作下,农业产量虽然达不到V灾难前的水平,却也保持在粮食充足的状态。一部分村民并不想离开这个还算富足的村落去基地重新开始,而基地也有一些平民向往山外的生活,拥有一个前哨战对一二五基地也有好处。你情我愿下,希望村的人口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不少。工程部队大兴土木,计划开辟出一条从基地通往希望村的直线道路和建设几座军用设施,一个排的兵力先行进驻该村,承担驻防任务。这些措施使希望村从此处于基地的保护之下,也使基地的影响力得以向外扩散,堪称皆大欢喜。
“有了希望村这个样板,周边的正常聚居点很快就会接受基地的管辖,任务完成得很出色。”亲自主持会议的谢笠乐观道,“上校,说说你们的新情报。”他示意谢韫。接到命令后,谢韫调出情报资料,她用激光指示器指着投影幕布解释道:“从6号目标发现的文件显示,这个世界存在着一个名叫‘末日审判’的组织,根据账本上的记载,这个组织长期用物资换购平民,仅6号目标中发现的记录,就有3219名平民被送往‘末日审判’的收货站。”
“还有一个更严重的情况,”谢韫深吸一口气,继续介绍:“2016年12月27日,曾有一组卫星照片显示存放补天核弹的01航天发射场有人员活动迹象,这是当时拍到的画面。”一架停放在航天飞机降落跑道上的喷气式运输机出现在众人面前。平稳地拖动图片,一面飘扬在旗杆上的旗帜移动到画面中央,她将红斑移动到那因放大而显得有些模糊的旗帜上,解释道:“这是旗帜上的字体,从俄文翻译成中文后,意思是审判。侦查卫星重新进入这一区域后,那架运输机已经消失,其他的卫星照片也没能发现它的降落位置。”
停了两秒后,谢韫继续她的说明:“基地开启后,师部派出五支综合任务分队前去回收补天核弹。前往01发射场的第二分队到达后,却发现存放在发射场中的6枚亿吨级核弹头失去了踪影,仓库中只剩下核弹上的定位仪和运载火箭。制造补天核弹时并没有想到会有V,所以我们的系统并不能控制发射基地,也就让这些小偷钻了空子。万幸的是,这6枚核弹头如果没有接收到由我们控制的引爆密钥,引信不会工作,这个组织现在还不能引爆核弹。其余4个发射阵地是配合补天计划新设置的,那几批补天核弹已经成功回收。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他们盗取补天核弹的目的,但我们必须考虑最坏的情况。”
“根据现有的情报分析,‘末日审判’组织手上至少有6枚亿吨级核弹头,目前还不能肯定这个组织与偷窃德美两国补天核弹的组织是不是同一个,从德语和英语中翻译过来的组织名并不是末日审判。这些恐怖分子手中虽然没有引爆密钥,但不能排除他们用其他方法来制造核爆的可能性,一枚原子弹的爆炸就很有可能成功启动补天核弹的核聚变。这个组织还可能会把补天核弹当成启动更大规模核聚变的扳机,从而制造出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爆炸,我们必须在他们引爆之前解决这个威胁。”谢韫最后总结道。
“关于这批核弹头在地表爆炸的后果,我们用现有的几个模型大致运算了一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随后发言,“单纯的补天核弹还不会毁灭世界,但如果他们真的拿聚变弹头启动一场大规模核聚变,那有可能会引起南极冰川大规模融化,也有可能造成地层断裂,甚至有可能导致地球运转轨道改变。最极端的情况下,如果这个组织一心想毁灭世界,只要在核爆中心放置上足够的核聚变原料,将地壳炸穿乃至毁灭地球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最好在它们被引爆之前将其拆掉。”
会议被补天核弹笼罩上一层阴影,这六枚本该在2013年之后进入销毁程序的核弹,意外地延长了它们的寿命,世界上现存的不到4000万人口中,每个人的头顶上都悬着以百吨计的爆炸当量。一旦这些爆炸当量被成功激活,地球将再一次笼罩在辐射尘中。而这一次,很难确定掌握核爆按钮的人是不是正常人。
“第七分队在执行任务时抓到了一个怪人,”会议的后半段,凌宇介绍道,“中尉,说说你们的经历。”他示意第七分队的队长张登禹。“情况是这样的,”一脸书生气的张登禹开始诉说他们的离奇经历,一段不可思议的经历也渐渐成型。
第七分队的任务是去回收补天3发射阵地的核弹,他们将核弹头从运载火箭中取出后将其吊装在重型运输直升机上,完成任务后的分队正准备登机返回基地,却看到了一段奇异的影像。一个穿着不知是何年代服装的人突然出现在空中,目测估算,他的脚底距离地面至少有2米。这个飞人随后慢慢飘到地上,以为撞见鬼的张登禹提心吊胆地问这个人的来历,对方说他已经记不清了。问他是怎么出现在空中的,又回答忘记了。邀请这个人回基地,他却露出一脸茫然的样子。
最后横下一条心的张登禹想强制将其带走,却发现自己突然产生了一种不想伤害这个人的念头,好在分队的队员都经过严酷的精神和意志训练,最终克服了这种念头将怪人强行带回了基地。整个过程中,这个怪人并不反抗。进入基地后,身体检查发现了这个人的生理指标处于异常状态,但他又不肯解释,最终只得让审讯专家来解决这一难题。
听完这神话般的故事,凌云对这个怪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他清楚记得,为分队讲授古文化的教授曾经提到过一个类似的故事。带着这份好奇,凌云利用E级权限进入防备严密的讯问室,看着那苍蝇都飞不过去的严密守卫,见过许多大场面的凌云也忍不住有些动容。
“已经试过很多方法,都没什么效果。不管对他大吼大叫还是好言相劝,他都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你。现在他已经在强光下待了23小时,没有一丝疲倦的迹象,期间没有进食也没有喝水,就连厕所都没去过。”听完审讯人员的介绍,凌云有些难以置信。“强光照射下23小时还能保持清醒,这太不可思议了。”他喃喃道,“上尉,我想和这个人谈谈。”凌云提出自己的要求。
“不要紧张,我是来帮你的。长时间盯着强光会伤害视力,我帮你关掉它。”受过审讯训练的凌云努力做出真诚的表情,他关掉灯,怪人的瞳孔并未发生变化。收回紧盯着怪人眼睛的视线,凌云缓步踱到怪人身旁坐下,继续道:“有些人不怎么友好,但我一向是个很友好的人,我和他们不一样,看到你这样受折磨,我很不忍心。”
怪人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仍然保持着笔直的坐姿,除了眨眼,平静的脸上没有一点变化。继续观察着怪人的身体,凌云换了一种同情的语调道:“知道吗,外面的人已经要失去耐心了,他们打算采用一种新的审讯方法。”他看着仍然没有反应的怪人,向下解释道:“他们打算把你关到一个屋子里,蒙上你的双眼,塞住你的耳朵,堵上你的嘴,还会给你穿上厚衣服,带上厚手套,你看不到光,也不会听到声音,你的知觉会被剥夺,那是个很不好的感觉。”
看到对方仍然没有表示,凌云换上略微沉重的语气道:“相信我,没人能在那种折磨下坚持下来。不用多久,你就会陷入恐惧、焦虑、紧张的情绪中,那是一种能令人精神错乱的体验。如果你跟我说说你的来历,我会为你求情,让他们取消这个想法。”
怪人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凌云摇摇头,遗憾道:“看来你的意志很顽强,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但你想想,你的身体呢?那可不是不能破坏的。”他缓缓道:“看看你的手指,多么完美的结构,你可以用它完成任何工作。但是如果把上面的皮肤和肌肉都削去呢?”凌云停顿了几秒,对方依然没有表示,就连眨眼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当你手指被削掉肌肉时,那会很痛苦,而且眼看着自己完美的双手逐渐变成白惨惨的骨头,相信我,到时再后悔就晚了。现在的医疗技术并不能让你那变成骨架的双手恢复原貌,医生只能截掉你那可怜的双手。想想看,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双手,你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你没有办法吃饭,没有办法喝水,就连扣上衣服上的纽扣都做不到。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谁,就可以从这场痛苦中解脱,你的双手仍然会保持完好,你也不必为上厕所发愁。”